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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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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收有點不高興地翻了翻自己衣兜,想掏出來自己家的鑰匙給高陽看,但最後只摸出來了個圓滾滾的白色小貓掛件,下面的掛繩空蕩蕩,沒有鑰匙。

「誒?什麼玩意兒?」高陽湊過去看,伸手想捏捏,「還挺可愛的。」

「別動。」

江收看他一眼,很小氣地把團團掛件收回來,「不給你摸。」

高陽:「……」誰稀罕摸!

江收家裡空蕩蕩沒有人,高陽有點不放心,看著江收洗漱完躺上了床才走。

他走時順手幫江收關上了臥室的燈,窗簾也拉上了,一片漆黑。

江收在黑暗中睜著眼睛許久,才漸漸適應了暗光環境,尋找到一點窗戶的輪廓。

他睡不著,胡思亂想,覺得也許今晚根本不該喝酒。

酒精把人拼命想壓制的猛獸的放出了囚籠,他儘量讓自己不去想趙疏陽,可現在卻無論睜眼閉眼都是趙疏陽。

有點丟人。

江收想,他以前最難以理解的就是情場失意然後把自己喝的爛醉發泄情緒的人,沒想到有朝一日也會步入此列,實在是有點丟人。

要是姐姐知道了,估計會像罵張然一樣罵他。

江收又想起姐姐曾和他說,他名字里的「收」字,是收放自如的「收」,他多年來深感贊同,他要一生自由,不為任何人和事停留。

但此刻不得不承認,趙疏陽對他而言,的確是收不住、放不下的那個,他不由自主。

越想越睡不著,酒意漸漸散去,混沌的思緒變得清醒起來。

江收乾脆坐起身,推門去了隔壁畫室。

打開畫室的門和燈,房間內的畫架上、桌上、牆上,零零散散全是關於趙疏陽的話。

潦草的細緻的簡單勾線和重彩塗抹的。

江收握緊門把手,深吸一口氣,走進去,在畫架旁安靜站了很久。

最後,他輕輕摸了摸那副半成品上趙疏陽的臉頰。

從米蘭回國之後,他每每拿起畫筆,總有種奇異而不受控的心緒驅動他畫下趙疏陽的身影。

安德魯老師說的情感融合,他曾以為是永遠無法跨越的天塹,但在畫這個人時,感情卻自然而然如河水般淌出。

趙疏陽是他脫離旁觀者身份,真正踏入世界的第一步。

他畫了很多很多張趙疏陽,多到他覺得自己很快就會膩,會覺得枯燥無味沒有意。但事實上,明明是同一個人,他卻在每一張相似的畫中都能發掘出的部分。

就好像趙疏陽這個人帶給他的感覺,即使脫離了最初的鮮感,也仍舊會讓人保持對未來的熱切期待。

江收想起他以前的伴侶,他喜歡他們的表象的美麗,那麼從鮮到乏味只需要兩個月。

可如果他要喜歡趙疏陽的全部,這個過程會是多久呢?

江收與畫中的趙疏陽對視,輕輕嘆了口氣。

也許他是很喜歡趙疏陽,比他以為的還要多一點,再多一點。

多到他會產生這種愚蠢而離奇的念頭,他想要關於趙疏陽的全部,要戀愛最開始時鮮的快樂,也要磨合時的煩悶,天長日久的平淡。

要詩情畫意也要柴米油鹽。

安德魯老師告訴他要成為一名賭徒,將靈魂當成籌碼,毫不猶豫地擲出。

他現在的確想這樣去做,只不過不止為了藝術。

他要把久久躊躇不下的賭注壓在趙疏陽身上,不再置身事外,而是目睹自己一步一步彌足深陷。

想到趙疏陽分別前看他的眼神,江收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他輕聲問自己:

「江收,你能嗎?你敢嗎?」

江收本想著暫時不見面也好,藉由分開這段時間讓他好好理清楚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但他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又和趙疏陽遇到。

和高陽喝完酒的隔天,工作室籌備的一場小型畫展開展,裴元明拉他過去幫忙。

展廳是市中心某家豪華酒店提供的,受邀人數並不算太多,整個廳內只有幾十位零零散散在各個畫作之前駐足欣賞的觀展者。

江收正很認真地在和某位前來觀展的女士討論眼前展品的手法風格,但無意中略一抬眼,就剛好和幾步遠外從展廳門口走過的趙疏陽對視。

他當即愣住,心臟很突兀地重重跳了一下,雖然才兩天不見,但此時卻湧上來些久別重逢之後的思念感。

整個展廳里討論畫作的低語聲似乎都在這場對視中消失不見,江收呼吸窒塞,只餘下怦然如鼓的心跳聲。

儘管他前不久才告訴自己暫時不見面也挺好的,但此刻種種反應還是向他說明,他想見趙疏陽,很想。

可趙疏陽的目光卻在和他交匯的那一刻就移開,對方像是見到什麼陌生人一般,沒有停留半秒。

江收眼睫一顫,他看到趙疏陽身邊帶著助理,來來往往還有不少商業人士,大概是來這邊參加什麼會議的。對方在和他對視一瞬後便視若無睹地繼續向前走,很快消失在了展廳的門框以外。

他攥緊了手,看向身邊的觀展者,話語不經思考脫口而出,「抱歉,我有事要先離開一下。」

話說完,他直接追了出去。

一出酒店的門,冬日裡冰冷的濕氣瞬間將人包裹,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水花一朵一朵濺在酒店廊檐之外,冬日下雨本就少見,更何況這場雨還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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