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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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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夫人爱子qíng切,委实有点着急,&1dquo;这不行那不行,就瞧他这样意志消沉么?”

  &1dquo;所以最好还是能让少夫人回心转意。”他斟酌道,&1dquo;请夫人稍安勿躁,容我再想想办法。”

  冯夫人转过身去,冷声道:&1dquo;你要想法子让少帅死了心,不是想法子让南钦回来。我们这样的大家子,经不得她挑起的那些风1ang。她就是想通了,我冯家也无处安放她这尊菩萨。”说完一甩袖子上楼去了。

  俞绕良站在煌煌的吊灯下了一回愣,他的职责是替上峰排忧解难,既然二少也说要签离婚协议,那他就得连夜起糙,明天再拿来给二少过目。

  他转过身,正看见雅言端着水杯出来,那一头蓬松的张牙舞爪,像燃烧起来的火,腾腾冒着热气。他站定了敬个礼,&1dquo;四小姐。”

  雅言一颔,&1dquo;南钦现在怎么样?”

  俞绕良道:&1dquo;租了个石库门房子,今天早上我们找过去,她正在巷口买早饭。排着队,提着锅子打豆浆,总之和在陏园时的生活是没法比了。”

  雅言听了半天没说话,隔了很久才道:&1dquo;还是坚持要离婚么?刚才夫人的意思你也知道了,这回怕是真难转圜了。”顿了顿又问,&1dquo;照片的事查得怎么样了?问报社的主编也没有说法吗?”

  俞绕良道是,&1dquo;那个撰写报道的是赶鸭子上架应付点卯,照片的胶卷是有人邮寄到报社的,照样没有署名。咱们缺乏军统的设备和人力,大海捞针,只有一点一点盘查。”

  雅言点点头,&1dquo;那我二哥是什么意思?同意离婚吗?”

  被雨淋了一通,似乎淋出一番心得来。俞绕良蹙眉道:&1dquo;同意了,刚才让我准备协议。”

  一段婚姻就那么完结了&he11ip;&he11ip;

  良宴躺在netg上,第二天没能起来。连着这些时候的焦躁cao劳,加上昨天夜里受了寒,内外夹攻下,终于热辣辣起烧来。军医来给他打点滴,他烧得两眼赤红。量一下体温,三十九度八,再耽搁下去要成肺炎了。

  冯夫人一直在他边上守着,给他喂水过问病qíng。他偏过头闷声不响,等俞副官进来了才借口有军务要布置,把他母亲支了出去。

  &1dquo;送到她手上了?”他挣扎着坐起来,靠在netg头问,&1dquo;她说什么了吗?”

  他关心的是那个一年的约定,他答应离婚,但是提出个条件,南钦一年内不得另嫁他人。俞副官拿出双方签署好的协议递过来,&1dquo;少夫人什么都没说,这是您的那份。”

  良宴接过来,她的落款很娟秀,那字迹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闭了闭眼,&1dquo;派人在共霞路蹲着,要确保她的安全。她现在在到处找事做吧?”

  俞绕良应个是,&1dquo;下午出门去了,见了好几份工,最后从一家洋行出来,脸上倒带着笑,大约谈得不错。”

  他把协议递还给俞绕良,&1dquo;那份工让她做一阵子,白寅初就不能趁着给她介绍工作套近乎了。”他喘了两口气,&1dquo;去把她现在住的那所房子买下来,等那家洋行辞退她时,把房子收回来。”

  俞绕良愕然,&1dquo;二少的意思是?”

  他扯了扯嘴角,&1dquo;我会那么容易把她拱手让人吗?只是要看运气了&he11ip;&he11ip;她不要我的钱,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完成计划,我希望还能有机会和她重开始。如果来不及,把那个房子的房契给她,至少不要让她流落街头。”

  他这么说,俞绕良心里不是滋味起来。要论手腕,二少下了狠心办事,绝不比白寅初差。这是要bī少夫人就犯么?他却有些担忧,万一有个闪失,只怕会弄巧成拙。

  他把手覆在额头上,只觉颈间热得恍惚。顿下歇了歇,想起白寅初的公司进口的那批舶来货,半阖着眼道:&1dquo;白氏实业的船前天晚上到码头,海关他疏通过了,料着这两天就会放行。你打警察局和税务司招待他,他是太闲了,还有时间儿女qíng长。主意打到老子头子上来,不给他点苦头吃,当我是纸做的。”他回了回手,&1dquo;你去办吧,等我好些了再去看她。”

  俞绕良行个军礼退出了房间,他刚闭上眼,雅言又敲门进来,站在他netg前问:&1dquo;二哥,你好些了吗?”

  他唔了声,鼻息滚烫,还是应道:&1dquo;好多了。”

  雅言看他无jīng打采的样子委实可怜,在沙椅里坐下来,轻声道:&1dquo;二哥,我听说白寅初在追求南钦,是不是?”

  他睁开眼往她这里一瞥,&1dquo;谁说的?”

  &1dquo;你不用隐瞒,我又不是困在家里没有路子的人,小道消息的渠道多得是。我说了你可能要生气,我知道你是爱南钦的,可是你这么简单粗bao,是个女人都受不住。”眼看他不服气,调开视线也不瞧他,抱着胸自顾自道,&1dquo;其实女人都喜欢温柔的男人,不管在外面如何叱咤风云,到了家面对她,永远要和风细雨。你可以换种方法试试,把军中那套收起来,隔三差五送她花,给她写qíng诗,带她到海边看日落&he11ip;&he11ip;我觉得南钦太可怜了,嫁了个不解风qíng的男人,还这么蛮不讲理。”她站起来摇摇头,没头没脑说了他一通,背着手又出去了。

  良宴被她几句话调嗦得烦闷,转念想想似乎有点道理。他上次说要带她去看日出的,没能成行。说要带她去横洲路吃天津小吃,结果也只是空头支票。他欠她太多,一直qiang调自己爱她,可是结婚后为她做的实在有限,更多时候qíng愿和她置气,满足他幼稚无聊的存在感。

  他是个qíng商有待加qiang的笨蛋,而且病qíng严重亟需治疗。雅言的一席话,替他在混沌里开辟出一条路。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对付南钦硬碰硬肯定不行,白寅初懂得迂回,他未必做得不如他。

  ☆、28、第28章(捉虫)

  南钦工作的那爿洋行名字叫大昌,规模却不大,是做食品的。商定的薪资也不高,一个月八块,甚至不够她以前的一顿饭钱,但是现在来说足够支付房租和日常开销。终于可以靠自己的一双手生活,那种自信真是穿金戴银也堆砌不起来的。这份工每个礼拜有一天休息,欠缺在于工作日上下班时间不定。通常应该是六点下班,遇上紧急业务,那就不能保证几点关门了。

  洋行经理委婉地表示了歉意,&1dquo;因为才开业不久,很多地方不够完善。慢慢进入正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当然女雇员我们也会尽量照顾,不会留到太晚,毕竟安全最重要。”

  南钦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她倒不在乎那些,时间稍长一点也没关系。自己着急找工作,锦和那里要碰机会,寅初那里说实话她也不想有过多jiao集,还是自己找,靠着自己的能力,不欠任何人jiaoqíng,自己心里踏实,腰杆子也挺得直。

  她拢了拢写字台上的文件,有些是手写的,要全部机打出来。就像沙经理说的那样,大昌成立不久,雇员不多,有时一个人当两个人使。她倒还好,跑腿用不上她,不过繁杂的小事多一点。打打字,有时做做翻译。老板和底下食品工厂如果要谈买卖,还得派她起糙文件,所以她属于全方面服务的文职人员。虽然有点辛苦,可是感觉很充实。为了显得gan练利落,她甚至把头剪短了。那头及腰的长,养了整整六年,突然没了,轻松之余又分外惆怅,简直不敢直视,匆匆就出了理店。

  现在习惯了,她站在衣帽间的镜子前抚抚头,齐肩长短,梳起来也方便。镜子里的人气色不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领口的别针歪了,她退下来重别别好。身上这件格子布旗袍是做的,从陏园带出来的,即便是最素净的也显得派头太大。她跟着唐姐到马路对过的裁fèng铺子扯了几尺洋布,衣服拿到后换上,心里真正踏实下来。以前总觉得自己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现在换了行头,穿便宜的料子,连包都是布做的。包的把手用木头雕成圆环,挽在胳膊上,一路走,包袋里的钥匙和铜角子相撞,啷啷作响。

  洋行里另一个女孩子叫梅宝,高高的个子圆脸盘,她不在洋行里面做事,前边辟出了个小铺子,她负责售货和食品展示。梅宝是经理的内侄女,做生意有点懒懒的,吃饭却很上心。只要听见她叫&1dquo;辰光到嘞”,抬头一看必定十一点半,准点准时,没有半分误差。

  洋行不设厨房,伙食要靠自己解决。起初南钦跟着梅宝到隔壁摊头上吃辣rou面,连吃了几天实在倒胃口。后来算算中午有三个小时的空闲,家离得又不远,除去来回的路程,把前一天的饭菜热热打一顿外,还可以有一个小时休息的时间,所以决定往后回去吃饭。

  天渐渐热起来了,街道边上栽着法国梧桐,jiao夏的时候遮天蔽日,连阳伞都不用撑。到家把前后门窗都打开,在穿堂里摆个小桌,边上再放张藤榻,吃完了好歇一阵。这个时候静下来,却怎么都阖不上眼。忙起来一切都忘了,一旦得闲又满脑子乱絮。离婚协议书签了四五天,正式的证书却没有领。那天晚上叫他淋了雨,大概也让他灰透了心吧,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坚定的要和他撇清关系,他没签字她感觉焦躁,现在他签了,她又空落落像丢失了什么&he11ip;&he11ip;她拍拍额头,横竖结束了就是结束了,过去的事多想无益,打起jīng神来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她在洋行勤勤恳恳地做事,只不过碍于她和冯少帅的一段婚姻人尽皆知,和那些同事们也走得便不大近。这样满好,少了很多麻烦。年轻的女孩子出来工作,周围总有无事献殷勤的人,像她这种qíng况没人敢攀搭,可以避免了不少的尴尬。

  今天还好,下班比较准时。白天长了,六点太阳正是要下山不下山的时候。南钦喜欢这样松散的生活,途径菜场准备好明天的菜,也许路过某个弄堂口,看到有南瓜粥卖,租个碗买一份带回去,一顿晚饭又解决掉了。

  中产阶级有中产阶级的快乐,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家累,又有东西傍身,手上活络,比唐姐他们过得轻松许多。人到闲暇时,便有兴慢吞吞看众生相。一家rou铺门前哄了一堆人,cao着苏白的老板娘正叉腰叫骂。大抵是为rou的份量吧!顾客买走了一圈回来理论,据说到别处过了称现少二两。老板娘不依,一口咬定是客人贪便宜切掉一块,唾沫横飞地骂人是&1dquo;赤佬、猪头三”。

  南钦驻足观望,太阳渐渐沉下去了,铺子里你来我往总是那两句,她也失了看热闹的兴。转回身往共霞路走,走到零和路jiao界处,看见前面一部雪弗兰停着,车门外靠了一个人,金丝眼镜白衬衫,见她过去很快扔了手上的烟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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