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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先生却是没想到这贾兰有这么一出,当下也不看书了,在桌前坐下道:“好,那我师徒二人便喝上两杯。”

  说完看眼前这站着都没自己坐着高的小家伙,不禁笑出声来。

  贾兰只一团高兴,忙吩咐闫铭几人把菜布上来。祝先生看时,先是几个酒碟:糟鹌鹑、酱野鸭、笋豆、茶干贡菜、寸金瓜;又几个热菜:炭煨黄雀、姜酒炙虾、栗子焖雉鸡、拆骨白水羊蹄、冬笋三烩、鸡丝春荠;一个热羹是白汤鳖裙,又有两三碟点心。

  一色的官窑梅子青碗碟,精致雅洁自不必说,最惊讶是那烩冬笋的鲜菌和嫩茄子这时节如何得来?更有那荠菜恐怕是今年头一茬,至于所谓寸金瓜便是一指长的小王瓜,在这会儿也堪称寸金了。看来这赏雪之说,倒不像是小儿玩笑。

  那头贾兰已让人上酒,梅子青温壶,贾兰接过给先生斟酒,酒色金紫,又道:“先生,这是紫米封缸酒,嬷嬷今儿才开的坛。嬷嬷不许我喝酒,我用木樨酿陪先生。”

边上的小厮上来给贾兰倒上甜醴。

  正要开始,门口却传来贾政的笑声。原来今天贾政得了贾母的消息,心里甚是尴尬,想过来与先生分说几句。谁知到了门口见几人忙忙碌碌,问了才知道是贾兰来陪先生赏雪,顿时一扫尴尬,添几分欢喜。

  贾兰见祖父来了,赶紧起来行礼,再不敢坐。贾政此刻欢喜,是笑意温和,见桌上菜色更与平时不同,倒跟祝先生说叨扰,让人添了碗筷坐了下来。又让贾兰落座,贾兰告了罪方坐了,又亲给贾政倒酒。贾政见他年纪甚小,礼数却周到,更兼并无惶恐畏惧之色,心下更是欢喜。于是贾兰这赏雪大计,便以祖父与先生把酒言欢,自己陪坐一席告终,倒是实现了他“男人们一起赏雪”

的念头。

  第28章仙灵绛珠

  李纨从老太太处回来,听了闫嬷嬷的回报,乐得不行,这贾兰可算是撞到枪口上了。又让人备下热食,“只怕是吓得吃不下什么东西。”

谁知贾兰竟是“醴足饭饱”

地回来的。

  李纨看他脸色微红,赶紧抱到炕上,给他把外头如意猸的大毛褂子脱了,又让磨藕做鲜藕粉汤来。捏他脸恼道:“出息了,木樨酿喝到醉!”

  贾兰嘿嘿笑道:“不是木樨酿,老爷给我喝了一小盅紫米封缸酒。”

  “紫米封缸酒?!”

李纨暗暗咬牙,那是掺了点紫牙米酿的,也不知道喝了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对,怎么闫嬷嬷不拿边上的花雕,倒取了这坛。

  给贾兰略擦洗一通,喂他喝了稀薄的鲜藕羹,坐在一边守着。天擦黑了才醒,略喝了点粥,又睡了。李纨这才放了心,交代了闫嬷嬷守夜,自己回了房。

  进了珠界,稍想这一日之事,实在不明得失。又想起“心之所限”

来,无立足处即无得失,即也无可思议处了。贾兰生来未见过父亲,比之宝玉畏父如虎恐怕更有孺慕之思,也就难怪愿意与先生老爷亲近。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既不想讨好哪个也无需防范哪个,只由他去罢。

  想通了稍事洗漱,也不睡觉,端坐蒲团上开始修炼太初诀。这些时日以来,眉间百汇后枕三团光晕有跃跃欲试之态,却不知要如何导引,太初诀上亦无此论。周身大穴已大半打通,只驻足于头部,想来与那光晕有关。

  李纨倒也不心焦,只按往日样子,凝心修炼,那光晕更见浑厚,周身经络内的灵气似也近乎胀满,只是卡在哪处关卡,心里只当是心境不够罢了。入定醒来,内视一圈,似乎无甚变化。又起身去整理堆满芥子屋的仙宝。有了大千通鉴在手,收拾东西既快又有。原先都是神念有感,若有兴致就再查一下博物,如今都省了,只需要一扫,这镜子恨不得把那东西的祖宗八代都给你交代一遍。

  如此又是数日,贾兰也不管贾母的说法,日日还去先生处报到。李纨初时还担心祝先生嫌他烦人,后见两人似乎还很想得,便也不管了。宝玉却是歇足了五日被贾政催了才不得不去,没过几日又被晚上夜猫的凄厉叫声给唬着了,贾母话,让他歇好了再来上学。贾政终究无法,只遣了人来与祝先生说,连面也不肯露了。

  李纨倒是了个大财,只可惜是在珠界内的事,谁也说不得,只能算是闷声大财。竟是一个大商城,大千通鉴酸气十足地介绍乃是“天渊通宝”

的地级界商铺。“贩售货品高下相杂,选购时费心费力。”

李纨大笑。这个商城是一个八角形的柱体,隐约可见“苍庚”

二字。李纨疑心是苍兰界庚字号的意思。

  神识一扫便知是个芥子空间,只是没想到如此之大。与饕餮馆库不同,那虽高大,不过是敞亮,到底只有一层的地方。这个商铺却是上上下下十数层,只看最底下一层,中间一个八角形地界里密密立着整整齐齐的柜台,半人来高,一色的透明玻璃罩面,人在外圈走柜台里的东西一览无余。

  这个八角形之外,是一个个独立的店铺,如大房中的暖一般,一排排相对,中间空出几丈宽的行路。李纨神识略数,只这第一层内,所有小铺便不下千家,中间的八角形区域大约也比贾府要大。再说,她心里虽将那些独立小间称为“小铺”

,只是哪一个也不会比外头的绸缎庄饭庄小。

  心里向往这商城在当年该是如何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如今只她一人,手里持着个冒酸水的镜子。一时无比寂寥。想起前些日子有婆子传言“二奶奶要放利子钱”

,自己对着这满坑满谷的财货宝物,却一点欣喜也不曾有。果然是要“有限”

方能“有”

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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