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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不想读县学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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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本元兄弟俩都喝了些酒,有些微醺。

从曹家出来后,本亨道:哥,我带你到淠河边上稍坐坐,醒醒酒,凉快凉快再去舅舅家。

好好好,我也热得很,先去凉快凉快。二人牵着马往淠河走去。

本亨带着哥哥来到淠河岸边的一处堤岸,绿树成荫,宽阔的河面上各类满载货物的船只缓缓驶向远方或高挂船帆从远处缓缓驶来。

哎呀,我到现在才知道家乡原来这么美。亲不亲故乡人,甜不甜,家乡水啊。本元站在河边不由得自内心地感慨道。

哥,这里就是我从小到大经常玩耍的地方,现在偶尔过来坐坐,都成习惯了。去年就是在这里,爹爹第一次给了我一耳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疼呢。本亨说着就笑起来。

本元也笑道:嗯,我听爹爹说了,可见得你当时把老爷子可气得够呛。那时候,爹爹往人前一站,无论是医官还是学员,大家都毕恭毕敬。敢跟他顶嘴的恐怕你是第一个。不过爹爹跟我说,当时他也是心疼得很。

本元从马鞍下抽出一条薄毡,铺在地上,来,在这躺一会儿,我有点晕,曹家这酒后劲儿还真大。本元说着顺势就躺下了。本亨跟过去躺在哥哥身边。

亨儿,在县学里都学些什么?你是我们家的第一个秀才啊,可给老喻家争了脸面。本元眯着眼心里美滋滋的。

我可没觉得,我也是勉强考进了县学。那里面的能人可不少。本亨恹恹地说。

咋?听着心里不痛快么,有啥难心事儿吗?本元奇怪道。

倒也没有,就觉得越来越没意思了。本元听出来弟弟的情绪有些低落。

哦,没意思?说来听听。本元倒想听个究竟,不慌不忙道。

哥,你还不知道呢吧?本亨坐起身看着哥哥说道。

啥事啊,我不知道?本元微眯着眼随口问道。

就是爹爹的事。本亨欲言又止。

爹爹?爹爹怎么了?本元有些纳闷儿。

我也是听舅舅说的。爹爹现在和滁州马医馆的那些同僚们合不来,说他在开办学馆的时候,有人经常使绊子,还诬告爹爹贪墨朝廷的办学费用。他就是因为这个才气病回来的。本亨犹豫着缓缓说道。

本元听着却一直默不作声,本亨见哥哥没有动静,觉得可能是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往下说。

嗯,还有呢?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本元却又接着问。

舅舅跟姥爷说,咱们家在官府里没有根基,爹爹常年在外省任职,现在回来也没什么人脉,所以就遭人排挤挤兑。本亨其实也弄不明白这是啥意思。

怪不得我这次回来就觉得他有点闷闷不乐的,本元自言自语地说,依然躺在那里若有所思。说父亲在官府里没有什么根基这倒也是事实。虽然丁大人对父亲有知遇之恩,但他知道父亲从未因个人的仕途去找过他。但要说贪墨之事,本元心想:这纯属扯淡!

哥,我有个想法,不知能不能给你说?本亨见哥哥半天不吭声,就试探着问。

我是你哥,哪有啥能不能的,你说吧,啥想法?本元睁开眼睛看着弟弟。

本亨清了清喉咙,坐直身子说道:我不想在县学里待着了。就,就是不想读县学了。县学里五六十号人,虽然天天读书作文,让外人看起来觉得光鲜体面,可我实在觉得无聊。各县县试考取的童生,每三年参加一次乡试,竞争十分激烈。倘若侥幸过了乡试关,才有资格参加会试、殿试,能通过者更是凤毛麟角。这样才有进入仕途的机会。我们县学里的许多童生一天到晚读书论道,年年考试年年落榜,头都花白了的比比皆是,每月靠着官府给的一点学奉寒酸度日,实在叫人看着沮丧。今年开春儿,我们跟着县衙的官员到下面去察民情,劝农事的时候,我看到各乡现在养耕牛的农户很多,牛生病的也多,可会看病的兽医却很少。我就想,我还不如去爹爹的马医馆跟着爹爹学几年医术,将来行医治病,或许能替爹爹分忧,再不济至少可以养活自己。

本元慢慢坐起身,认真听着弟弟在那里自顾自地念念叨叨。

本亨抬头见哥哥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着实吓了一跳,赶紧闭嘴不敢再言语。

你是一时兴起,还是当真这么想?本元皱着眉疑惑地盯着弟弟道。

我,我,想了一阵子了。特别是知道爹爹的事情之后,想得就更多了。其实,爹爹学馆里的人都到家来了几次了,说学馆离不开爹爹,要他尽快回去。我知道爹爹的医术他们是不敢小瞧的。本亨一脸正色地说道。

本元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沉默了一会儿,对本亨说:起来,走,去姥爷家。你再好好想想,如果真的想明白了,打定了主意,就是想好好学点医术,我觉得可以。本元牵过马边走边说。

真的?本亨兴奋地赶紧跟上哥哥。

对,如果下了决心,就马上行动,机不可失,时不我待。你这个年龄是学医的最好时间,爹爹听了指不定得多高兴呢。走啦!本元肯定地回答道。

本元兄弟俩回到家中,把麻埠相亲的结果告诉家人,父母听后非常高兴。

喻先儿一个劲儿赞叹:哎呀,元儿现在做事比我强多了,我还真不知道过去了话该咋说,事情该咋定。你看看他,连结婚的日子咋选都不用咱操心了。

这样行吗?结婚的日子不该是由男方定吗?咱把这些都交给女方,该有人说闲话了吧?妈妈有些不高兴了。

本元却说:妈妈,我们见了人家梅溪姑娘。人长得漂亮,懂事又有礼貌,别说亨儿满意,我也很满意。这么好的一桩亲事,你不抓紧点可能就被别人抢了先。咱把结婚的日子交给他们定,一来爹爹身体不太舒坦,没那精力去找人看日子,二来,我们俩没几天又该走了。我们不在家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这三拖四拖的,耽搁的可能还是那个结果,叫别人抢了先。那曹家的大姑娘梅英可是一号人物,人家现在在麻埠做茶礼做得名头响当当的。让她去找个靠谱的合亲定日子的人肯定比咱们要容易。她自己亲妹妹的婚事肯定不会有一丝马虎,所以我才这么做的,这不也给您老人家省事吗?他们只要定了日子知会了咱们,到时候光准备婚礼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够您忙的。

嗯,就是元儿说的这么个理。这也显得咱们对这桩婚事有诚意。元儿一走就不用说了,我过一阵子一走又不知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喻先儿劝道。

妈妈听罢也只好点头了。

尕珍在一旁刚开始还兴高采烈地听本元讲本亨相亲如何顺利,听着听着突然明白过来,本元马上就要走了,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下去了。她悄悄抱着惠儿出去了。

妈妈现不对劲儿,随后也跟了出去。

本元看妈妈和尕珍都走了,就给父亲和弟弟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清了清喉咙道:爹爹,我听亨儿说了您在滁州马医馆的事儿。到了那里就是到了官府衙门,官场上的那些事咱也弄不明白,您也不必太往心里去。您在平凉一待就是七八年,不管从哪里说咱都对得起朝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干得顺心您就干,干得不顺心您就回来,咱是凭本事吃饭的人,离开了官场咱照样有饭吃。用不着和这些人较真儿,着急上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喻先儿听本元这么说心里倒是舒坦了许多。不紧不慢地说:其实也没有你们想得那么严重。我就是办个学堂,也不完全是和官场上的那些人打交道。官府里的一些人一直都务虚,晋升难,现在看着办马医馆朝廷还挺当回子事,有些人为了晋升能有些资本,就也想染指这件事。你想掺和也成,但也得办点实事儿,整天不懂装懂扯后腿,那就讨厌了。我的身体也是真有些毛病,这么多年在平凉,这猛一下回来,还有点水土不服了。也是老了,扛不住折腾,前一阵子这心脏感觉着不太好,就趁机找了个借口回来休息休息。

喻先儿看着两个儿子关切的目光就又笑着说道:这马医馆的事就这两天又有了些转机。这不,你们刚去麻埠,六安府就来人了,与我商量,能不能把马医馆迁到六安,他们这里有现成的校舍,其他的辅助设施由州府和本地士绅们出钱给置办。滁州那边虽说太仆寺也支持,可始终不能落实正式的校址,学生都招来了,校舍还一直是临时借用的,地方又小,教学根本就没法正常开展。搞得人心散乱,矛盾丛生。我一直烦心的事情就是在这里。

那好呀,爹爹,如果能迁来六安,咱就全家都搬去六安,这样您的生活就有人照顾了,全家生活在一起可解决大麻烦了。本元兴奋地说道。就是不知道迁校的程序办起来麻烦不麻烦。这恐怕也是累人的事。

州府来的人说,只要我答应,剩下的一应事情都由他们来解决。喻先儿也高兴了起来。

爹爹,答应他们,这样就能真正回家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吗?再说了,回到六安,一家人团圆,我在外面能省多少心?这件事您不要犹豫,机不可失啊。本元觉得这时候必须当机立断。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答应他们。本元的话让喻先儿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六安府的人应该是有诚意的,再说了马医馆设在这边,又在六安卫的辖区内,办起事来更方便些。这样的话,我这两天就去六安府一趟,给人家一个交代。

那正好我陪你去,爹爹。本元自告奋勇道。

不用,你在家就好好陪陪尕珍母子,你没见你媳妇刚才抱着孩子闷闷不乐地出去了。我无非是去给他们个答复。简单。喻先儿终于做出了决断,心里一下子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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