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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见他俩这般模样,掩住咳嗽,长长呼吸,而后自己缓慢地拉开领口,露出心脏处的皮肤。那里有一道骇人的伤疤,深深嵌进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钻。
高冈猛地抬头:“这是枪伤?”
陈脉爷爷不作声,把衣服拢好之后,才讲道:“以前在越南边境作战,弹片咻咻打过来,打在我这胸口,再过去一点就是心脏,好在命大活了下来。只是当年条件不好,不能手术,留了弹片在里面。”
这事陈脉爷爷没对外人讲过,就是当年,也只有陈脉他奶知道,那时候陈脉爸爸年纪小,不记事,也是瞒着不让他看。后来上了年纪旧疾作,没法子,偶有几次严重时候,生活都不能自理,这才叫儿子孙子知道了去。
“要不是这里的弹片,我还能多活二十年!”
陈脉爷爷一激动,脸上通红,并不住咳嗽。
叶湑赶紧给他递水。
等到情绪平复,陈脉爷爷一摆手道:“不说这个了,说林细云。这个陈晓冬吧,他不好管教,林细云去家访,到的时候正是农忙,陈晓冬家里人都在地里干活,就只陈晓冬一个在家等她。
“这小兔崽子在外头学坏了的,啥事都干得出,就在自己家把人姑娘给上了,这可是犯罪!那林细云清清白白一姑娘,哪能放过他不是?她留了证据,回去就给报了警。”
是了,这林细云的死确实不是陈晓冬犯事时造成的,若是还涉及了人命,他陈晓冬绝不可能只判五年刑。
“等到陈晓冬入了狱,一切尘埃落定,该有的报应都有了,只可惜了林细云这孩子。那件事之后,她还是照常去学校教书,我还说呢,事儿都已经生了不能重来,她能看开就是好事,别和自己过不去。可是啊,她到底没能想通,在某天晚上拿了根绳子,到陈晓冬家门口,吊树上自杀了。”
“树?”
叶湑记得,陈晓冬屋子门口好像确实有一棵,但只剩了个树墩子,其余皆不见了。
“是陈晓冬家里人砍的,门口吊死了人,听着总不吉利,当天就给砍了。完事了一家人全搬走,再没回来过。说起来啊,出了这档子事儿,学校里的老师辞职的辞职,学生中家里条件稍微好些的,也被爸妈接到城里去。学校没了老师、没了学生,你说只出不进它哪儿行啊,对不对?慢慢的慢慢的,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爷爷探身看了看外头的太阳,回头与高冈说:“这个点了,我得去地里看看我那玉米苗。”
高冈劝他:“等陈脉回来吧,或者我去也行。”
“那不行,我要自己看着。”
爷爷脾气犟,愣是要自己去,高冈和叶湑拗不过,只问他自家地儿在哪,好跟过去搭把手。
“出了陈家村村口,往东一里路就是,不远,我这儿能走,没问题。”
往东一里路?高冈心念一动,那不就是昨晚叶湑摔窖穴那地方么?
敢情陈脉家的地离那片窖穴这么近。
高冈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两下,翻出几份照片文件,递给陈脉爷爷看:“陈爷您看,这几张照片是我从陈家村村口往东一里拍下的,我想,您或许知道些什么。”
“嗨,我哪儿能知道那么多啊,不过这些洞来得奇怪,你们可以找陈脉,他比我了解得多。”
爷爷出门时,正赶上陈脉从外头回来,一脸无精打采。他只是去凑个热闹,别说现场不让他靠近,就是远远的杵那儿看也不行。
只好作罢,打道回府。
一回来就看到他爷要去地里看苗,那可不行,老人家身子骨一天不比一天,他把他爷留在家里,自己带上家伙什走了,顺带着拉了两个人离开。
高冈和叶湑跟在陈脉后头,一边走一边问他:“你家地附近,是不是有许多窖穴?”
“窖穴?”
见他疑惑,高冈翻出照片给他看:“就是这个。”
陈脉凑近了一瞧,立刻明白了:“这个啊,说来也奇怪,这都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具体要我说我也说不上来,我们那时候都不怕,跟着村里的野大个儿,天天来这玩儿捉迷藏呢还。”
“这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有。。。。。。四五年了吧?”
陈脉在前头带路,走着走着,倏然停下:“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陈晓冬入狱那年的事,就那段时间,每天冒几个,每天冒几个,到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你们就没人好奇,这些洞都是谁挖的吗?”
叶湑问。
“咋不好奇啦,有几个晚上我们去蹲过,别说人了,影子都没见着一个,倒是被蚊子咬了一整晚。”
说到这,他放低声音:“可怪就怪在这里,我们去的那几个晚上,都没的洞坑出现。我们一不去,坑它就冒出来了。”
听着怪瘆人的。
高冈笑:“你小子,看不出来胆子挺大啊。”
“那是,咱说啥那也是人民子弟兵的后代。我爷是上过战场的人,他孙子要是个孬种,说出去可不丢人么!”
陈脉一脸得意。
高冈想起一件事,问陈脉:“出现这些窖穴,是在陈晓冬入狱前生的事,还是入狱后的?”
这可难倒陈脉了,他那会实在太小,这么些年过去,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他绞尽脑汁回想,右拳打在左手心:“没记错应该是。。。。。。入狱前的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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