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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族元凶李无疏死而复生,非但不知悔改,竟还敢现身天心宗,闯入天心狐遗址,挑衅狐族。
消息一经传出,道门哗然。
“切玉真人心系苍生,小生心悦诚服。”
颍川百草生摇着折扇,让店家给他添了一杯茶,“那么仙长你为何要灭天心狐全族,又为何还去挑衅呢?”
李无疏手里的小楷一抖,把“芍”
字写成了“苟”
。他目露凶光,一掌将拍进桌子,一寸厚的梨木被扎了个窟窿,桌面下方,透木而过的狼毫竟还分毫不乱。
“谁再敢胡言乱语,栽赃陷害,形同此桌!”
店家端着茶壶过来:“损坏桌子一张,值银一两,记在房费上。”
李无疏道:“怎么不去抢?阮道友,劳驾修一修。”
一旁阮柒略一弹指,桌上洞眼完好如初,小楷回到李无疏手里,“苟”
字里的“口”
也还没落成。
李无疏得意道:“多谢。”
店家愣在原地,片刻后回头喊道:“掌柜的,出来看神仙!”
于无声为人很不厚道,不但不招待李无疏等人住下,还将“对岸”
生的事传了出去,却毫洒春秋法,只讲李无疏被天心狐全族认作仇人,具体细节则隐去不谈,终至传成现在这幅模样,她乐得洗脱屠灭狐族的罪名。
李无疏等人只好住在城中,天心宗宗门附近这座城叫做秦州。李无疏伤得不轻,在客栈修养这几日,正写一本书,要将太微宗历史渊源、教义宗学、武功心法一一记录。撰书一事早有打算,他来天心宗前还特意买了纸,只是迟未动。
此前若不是在绝情岩诱的回忆中见到溢清同济符的全貌,他也无法重现此符解两宗之围,之后他便觉得这事儿刻不容缓了。这不,与颍川百草生喝茶聊天的功夫便题下了书名——《太微遗册》。
阮柒看到书名,似有话说。
李无疏当然追问,这人却犯了故弄玄虚的臭毛病,不说了。反是颍川百草生道:“相传道门有本谶书,名《衍天遗册》,却与仙长这本书名同工异曲。”
《衍天遗册》?
李无疏看向阮柒。
阮柒道:“是我师门传书。”
李无疏故作一脸不感兴:“也罢,定是一本我不能看的书。”
阮柒立刻放下手里的茶杯:“你若想看……”
正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响动。原来是孟宸极与摘星拾月收拾好行装,下楼退房离开。
孟宸极现李无疏坐在大堂,故意将楼梯踩得吱呀呀响,却连眼神都不分给他,眼高于顶从旁经过,仪态风流,人过留香。
“一早有只乌鸦在我窗前嘁嘁喳喳,我开门一看,这乌鸦脖子上居然秃了一圈,定被人抓去拔毛放血,没死透又逃出来的。晦气!”
掌柜的是位高个女子,很是欣赏孟宸极纤尘不染翩翩公子的做派,比有些大半夜哐哐敲门弄得满地是血的住客要顺眼许多。
“这位公子真会开玩笑。乌鸦肉酸且涩,哪有人给这瘟神拔毛放血?”
李无疏摸了摸脖子,突然一把将小楷拍进梨木桌里,行止豪放,粗声粗气,与对面那位对比鲜明:“我那日看到个斯文俊秀的青皮乌龟仰倒在湖面上,翻不过身。我好心帮它翻身过去,它反过来唾了我一口,说我是没壳儿的丑东西,叫我不准动它。”
孟宸极细眉倒竖,正要难,却被摘星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去路:“公子,走罢。”
拾月缀在最后,默默对三人拱了拱手,权做告别。
那日李无疏设下溢清同济符后,天心宗一时冰雪消融,春回大地,城里百姓总算熬过这场雪灾,农事生产,百废待兴,商铺酒楼也纷纷开张。李无疏离开天心湖时,不忘捎上冻成冰雕的众人。
很不凑巧,孟宸极在他背上醒了。
李无疏何其嘴贱,告诉他于斯年安全无虞,过不多时便能回来坐镇天心宗。孟公子如此一表人才,家世显赫,来年上门提亲,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过了于家的门,入得美人怀,一定要请自己吃酒。
孟宸极听说他已见过切玉仙子,酸得不行,自己失去英雄救美的机会,又是一气,再被他一通嘲弄,恼火不已。
他哆嗦道:“臭臭臭臭臭不要脸!嫉妒我比比比你俊秀!放放放我下去!”
李无疏只好松手,孟宸极便摔进一簇冻坏了的月季花丛。
江问雪则是在李刻霜背上醒过来的。
李无疏前世造孽太深,天打雷劈,不能御剑飞行——更何况剑也断了。只好由李刻霜来回二十多趟把人运到湖边。
江问雪被他轻轻放到地上,笑嘻嘻地向他道:“小哥哥,你飞得真稳,比我哥强多啦。你叫什么名字?”
“李刻霜。”
“霜哥哥,你的手真好看,天生就是握剑的手呢!”
李刻霜显然被这番称赞击中灵魂,十分震动,低头瞧着自己的手,微微怔神。
李无疏见这姑娘老毛病犯了,心道如果李刻霜是天心宗人该有多好,他们须得当场成亲,自己就少了个跟屁虫拖油瓶了。
江问雪又看到阮柒,惊叹道:“你的头好长好漂亮,我可以摸一下吗?”
李无疏见阮柒被姑娘抓到尾的绳子,心道让你骚包,留这么长的头还不竖起来,如果被当地人看见,定要逼你俩成亲。你后继无人,谁来做天道代行者。又想这样也好,阮柒如果隐退,还有谁能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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