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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够干嘛的啊!两百斤猪肉一买,就没了。何况她都没来得及买猪肉,女儿要买衣服,小儿子要去游戏厅。
“裴秀你是死了还是聋了!长辈跟你说话半天不吭声!赶紧起来去河边捞鱼去!小灵和兵子要吃虾米和螺蛳。”
刘凤兰比平时早半个小时叫裴秀起床,目的是把她支使去河边,再把她的东西翻一遍,就不信找不出钱来。
“哐当”
,裴秀把搪瓷脸盆从屋里踹出来。
烦透了!以前的裴秀会忍气吞声,她可不会。
刘凤兰看着从突然打开的门里滚出来的脸盆,愣了几秒钟,正要破口大骂,就看到裴秀犹如鬼附身一般,那双平时看着有些木讷的眼睛,此时浸满寒意,眼光扫过来的时候,像带着刀子。
刘凤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
正坐床边抽旱烟的高满才,下意识地认为闹出大动静的是他家老婆子。昨天他在村里转悠的时候,已经听到有人说闲话,说他老高家之所以大学生娶并不般配的裴秀做媳妇,是惦记裴秀做生意赚到的钱,好让裴秀供高家兄妹三个上学,给老高家做牛做马。等没有利用价值,高亮就会跟裴秀离婚。
瞎说什么大实话!
可不能再让老婆子这样大喇喇地表现出来,得让她学会关起门收拾儿媳妇,打开门让人觉得裴秀上辈子烧高香才能嫁给大学生儿子才是正经。
可不能给大儿子的计划拖后腿。
“哐哐!”
高满才用烟杆敲出比刚才更大的动静,“行了!一大早的嚷嚷什么。”
随后,外面一片寂静。
高满才甚是满意,一家之主,就是一言九鼎。
以后去省城,更是享不完的福。
只是这份惬意的幻想还没能维系一分钟,房门突然被打开,老婆子那张老脸扭曲得让人倒胃口,她结结巴巴地说:“她……她……是不是中邪了?”
“我看是你中邪了!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一句话没听进去!一大早就嚷嚷,怕邻居听不到你在耍婆婆的威风是不是?知道什么叫表面功夫吗?”
“她……裴秀拿东西走了!”
“不拿东西,你让她用手给你捞虾米捞螺蛳吗?”
“不是……裴秀她……她拿着包袱,走了!”
怕老头子还不明白,稍微稳定心神的刘凤兰补充说:“裴秀把她住咱们家来时带来的包袱,带走了!”
“什么?”
高满才追出来,只能看到晨光中裴秀那不太清晰的背影。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他察觉裴秀和之前很不一样。
真是中邪了?
位于松北市郊的落夕镇是典型的江南小镇,房子大多数建在河的两岸。村路蜿蜒曲折,小桥流水,白墙墨瓦。晨曦中,小镇比后来被开得商业氛围浓厚的古镇多了几分古朴的韵味。
裴秀家和高家分别位于镇子的东西两侧,走路大概二十分钟。一路走回来的路上,裴秀结合原主的记忆得出结论——她自己家比高家的环境要好得多。她家是面积不大的两层小楼,一层是客厅加厨房,二楼是两个房间。前后有院子,前大后小。而高家是破破烂烂的瓦房,高满才和刘凤兰住最大的那间,高亮和弟弟高兵一个屋,高灵自己一个小房间。至于嫁过去的裴秀,只配住柴房。
一个月前,高亮从省城回来,把结婚证领了,转天就拿着裴秀的“嫁妆”
两千八百块回了省城。
为什么裴秀要跟高亮结婚呢?高亮拿出已经去世三年的裴老太太的遗书,说是裴老太太的意思。
大学生高亮,前途一片光明,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娶裴秀呢?因为听说裴秀一个人在码头做小吃生意,被男人开黄腔,被女人骂不要脸,为了报答裴老太太给他钱让他顺利读完高中考上大学的恩情,他要给裴秀大学生的妻子的身份。
耀眼的身份,同时也是护身符。
至于婚礼,暂时不办,等高亮大学毕业再说。
高亮有情有义有担当,嫁给方圆几十公里唯一一个大学生的裴秀,一定是上辈子烧高香才有这样的福气。
这些都是落夕镇居民对这对明显不般配的夫妻结婚原因的议论,也是高亮和高家想让外界知道的“真相”
。
裴秀回到家,看到院子的墙根下开得热闹的花,之前被刘凤兰恶心的劲儿消散不少。
她一边查看自己的家,一边朝楼上走去。
刚走到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拐角处,裴秀突然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似乎是有人正出烦躁的声音。
家里遭贼了?
裴秀四处查看,正想拿个趁手的工具,开始穿书后的第一场武戏,楼上再次传来一个暴躁的声音——“妈的!热死了!热死了!”
是高灵!
裴秀从原主的记忆中想起来,前几天,高灵以家里多一个碍事的人住得挤为由,直接翻裴秀的包,把之前裴老太太用的钥匙拿出来,直接住到裴秀的家里。
两层临河的房子,自然比背靠农田的高家强得多。
“妈的!没有空调就算了,连风扇都没有,这日子怎么过啊!啊啊啊!!”
紧接着就是东西被扔到地板上的声音。
裴秀缓缓地把准备抬腿上楼的脚收回来,饶有兴致地琢磨高灵的话。
如果没记错,1988年的夏天,风扇在城市家庭的普及率都没有三分之一,更不用说这个江南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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