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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报,”
他靠在床头,阴阳怪气地拉着长腔,咬牙切齿地说,“不是‘比邻’么?这么近还报什么啊。”
他还记恨着早晨的告别。心里有敲锣打鼓声说可以就坡下驴尽释前嫌了,也有声音控诉他不能这么没骨气,要知道那会儿他攥着拳,绷得眼眶都红了。
耳根这么软,怎么对得起那一刻伤怀得快要死去的心情呢。
“哎哎哎——”
严明信受不了他这个语气,一听他这么说话就忍不住检点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了人家不痛快。他想了想,“好像是不合适,其实我们离得不算太远。”
静悄悄的夜里,君洋若有似无地“嗯”
了一声。
严明信抠抠指甲,早就忘了刚才转接的时候跟接线员说的“通话目的”
是要“向山海关的战友道谢”
,也忘了d区的哪个王子在找老大哥家的大侄子。
他只知道他肚子里不太多的诗词歌赋这会儿都和他一样严阵以待:“那我换一句。”
君洋来了兴致,把耳朵完全贴在听筒上:“换什么。”
“换个……”
严明信搜肠刮肚,懵懵懂懂,支吾了好半晌,“‘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您看行吗?”
话没说完,电话那端“吭哧”
笑了,笑个不停。
严明信并不知道“西窗烛”
是个什么东西。小时候谁细究过这个呢?
这一说完他才现,听起来像是卧室里的窗花之类。
他听说过接风洗尘的,听说过“过水门”
的,从未听闻久别重逢的谁与友人欢聚一堂,在卧室大床上坐下来剪窗花的。
他的心上一时渗出了汗,恨不得把手伸到胸口抹一把。
君洋只是低声地笑,未置可否,笑声像一个个小豆豆顺着网线跳了过来,在他耳膜上活蹦乱跳。
在医院时,有人给严明信剪了指甲,最近长出来了一小截,还没收拾。
稍一用力,就嵌进了掌心的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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