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回 顺诚侯身死马陵道 九霄龙命丧车轮战(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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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只要捉将,又见两旁树木积雪未落,更加不疑,就入将山道里去。复追一会,忽地悟道:“不好,这厮们既劫营失利,不望巢穴回,反奔此处,诚恐有诈!”
方欲退去,忽见前面道旁,一株大树上,被砍得白了,雪光映处,似有字迹。刘广便教军士取火照看。军汉点起火来,看那树上字念道:“刘广死于此处。”
刘广大惊,急教退兵时,两侧山上马陵伏兵皆起,喊声不断。李金宇、段大猛两个各领本队伏兵,梆子乱响,万弩齐,箭如骤雨,俱朝官军射来。刘广同手下一干军士,纵是再有天大的本事,也逃脱不得,皆被射死在马陵道上。有诗为证:
散星伏弩血光飘,烽火残年父心焦。
无奈穷途安乐远,马陵道上雨萧萧。
原来娄小雨定下这条计,专请董浩于山顶上祭风,教李、段二人领寨中精壮喽啰,各穿绵衣厚袄,饱食参汤,先去马陵道两侧山深处埋伏好。只令朱珂令、袁梓鹏去袭营,许败不许胜,务必诱得员战将出寨追赶。二将就这般诱得刘广出,袁梓鹏先行一步至马陵道上,将那株树树身砍白,用黑煤书上字。朱珂令领军到了后,令喽啰装做慌乱逃窜,在雪地上留下足迹。刘广因秉着性子,才进马陵道,见两边无恙,一时不察,故而深入。
之后刘麟同云天彪、陈希真赶到,马陵伏兵早已退去。只见马陵道上死尸无数,又寻得父亲没头尸身,刘麟自是抱尸痛哭。云天彪、陈希真见了,各都呆了半晌。待回营中,刘慧娘闻说父亲死了,血涌上头,向后便倒。张叔夜急教孔厚先救了去。李宗汤大怒道:“贼人如此嚣张,害了顺诚侯的性命,当兵去报仇!”
贺太平道:“现在兵,有误大事。且折了顺诚侯并许多人马,锐气大减。眼下当先整顿军士,养足了锐气,再战不迟。”
张叔夜道:“贺尚书所言甚是。”
传令教不许出兵,严守营寨。刘麟已是戴孝了。
却说刘麟、刘慧娘为刘广挂孝了一个月,便要去报仇。张叔夜与云天彪、陈希真统兵,点起挥下大将前进。马陵泊闻官军前来复仇,也下山来迎。两军临敌,排成阵势,各自擂鼓呐喊。刘麟手持黄金双锏,当先出马。马陵泊阵上涌出裂地豹王楠,手舞一对雌雄水磨钢鞭。二将就阵前敌住,八只马蹄撩乱,四条臂膀纵横,锏打鞭当,鞭去锏隔,狠斗四十余合不分胜败。官军阵中老将庞致果,见刘麟赢不得王楠,恐他恋战吃亏,手提厚背薄刃截头大斫刀,拍马出阵道:“刘将军且回,待老夫与令尊报仇!”
刘麟听了,拨马回阵。王楠欺庞毅年老,毫不惧他,仍舞双鞭斗敌。二将各展威风,死命厮杀。庞毅武艺虽高于王楠,却也不能胜。
辛从忠看的多时,耐烦不得,挺丈八蛇矛冲来。却见对面也是一将流星般赶到,乃是阴曹无常石粮诚,叫道:“以多欺少的不是好汉!”
长枪直取辛从忠。两个战有五十合,石粮诚力怯,遮拦不住,吃辛从忠一矛搠下马去。那边王楠早已当不得庞毅神力,却不顾安危,急要来救时,从忠去豹皮囊内取出一枝标枪,照着石粮诚咽喉标去,粮诚死于非命。王楠失惊,方要留意庞毅,不防被抢近身前,手起一刀。王楠急躲,那大刀正从左臂边擦过,砍得伶仃将断。庞毅乘势复起一刀,就把王楠斩于马下。有诗叹道:
裂地无当斩贼多,不期永殇因雷祸。
莫问将军魂归处,忠胆依旧照长泊。
马陵泊阵中九霄龙力鹏见连损二将,怒不可遏,手舞擂鼓瓮金锤直取庞毅。辛从忠复舞蛇矛,来助庞毅斗力鹏。力鹏步下以一敌二,就阵前大战三四十合未见输赢。三将正斗的难分难舍,只见官军阵上飞马而出一员大将,手舞一对卧瓜锤,大叫道:“二位将军且住,待我来杀这贼人!”
庞辛二人见是陶震霆,纷纷跳出圈子,转马归阵。力鹏见陶震霆,暗道:“这厮也会使锤。”
又听身后自家阵上众人大喊:“这个正是杀俺朱成兄弟的陶震霆!”
力鹏闻之,七窍生烟,道:“来得正好,待某与朱兄弟报仇!”
健步上前,抵住陶震霆。二将一上一下,都使双锤,你来我往,军器撞响。卧瓜锤正似两团火球,瓮金锤却是两轮乌阳,明闪闪的晃人眼目。两个斗到六十合以上,陶震霆到底不是力鹏的对手,折了便宜去。
那姑表弟兄张应雷见状,只恐有失,舞动赤铜刘,拍马过来,叫道:“兄弟少歇,看我并他个一百合!”
纵马直取力鹏,迎面就是一刘。力鹏双锤一架,当住了。陶震霆弃了双锤,勒马回阵去了。力鹏把金锤一挥,望张应雷坐骑前腿打来。应雷把马一勒,缰绳一提,那马猛地一跳,金锤打了个空。张应雷扭转马头复再杀来,将铜刘旋风似的卷到。力鹏只是一锤,把铜刘打在一旁。二将就白日影里,斗近五十合,应雷亦难当力鹏神威。邓宗弼在阵上见力鹏锐气正盛,大吼一声,展开雌雄双剑,将马冲将过来。
陈明远这里见官军换将的紧,忙高叫道:“力兄弟且回阵来歇息,我教别的头领去战!”
力鹏那里肯听,应道:“大哥当知某的本事,岂惧他们车轮战?”
邓宗弼已替过了张应雷,挥霍双剑,化作两道寒光,与力鹏大战。力鹏舞动双锤,变作两团金光。征尘影里,杀气丛中,银光金光交错,看得人眼花。邓宗弼因力鹏是步战,只要把剑去砍他双臂,力鹏亦欲打他的战马。这二将方是对手,彼此相持不下,交手百余合,兀自难见输赢。
彼时辛从忠已在阵上歇得勾了,见邓宗弼与力鹏军器相交,飞马直到垓心,一矛分开两般军器,便望力鹏咽喉刺来。力鹏将双锤叉住,就看邓宗弼也回阵去了。二将又大开解数,拼命厮杀。矛望心窝锤来当,锤向胸膛矛去隔。二人也战三四十合,辛从忠见不得便宜,欲取那标枪,却吃力鹏死死逼住,施展不得。辛从忠只得把矛一晃,诈败而走,好赚力鹏。力鹏前前后后同众将斗了有三百合左右,俱是以步战马,便再怎地神力,也已乏了。鹏看从忠退走,也不去追,拖锤就往阵回。从忠见鹏不来追赶,复又回来,骂道:“鼠辈妄自逞勇,是好汉休走,走的不是好汉,教你同那二贼黄泉路上为伴!”
力鹏怒气在心,喝道:“撮鸟且在那等着,待某回阵骑马来与你斗!”
奔回阵中,水也不喝,骑匹马又要出战。王珠江忙拦住道:“哥哥已是力乏,再战恐有不利。小弟愿替哥哥出阵,为我那兄弟报仇。”
力鹏喝道:“你省得甚么!某的利害你又非是不知,只凭你的武艺,去了白白送命!”
陈明远亦道:“力都监且歇上一会,不差这一时。”
力鹏道:“哥哥不必担忧兄弟,我这里被他连杀二将,若不斩得他一个鸟汉,我便是死也不歇!”
说罢拍马直冲到阵前,复去斗辛从忠。二将又战了一二十合。陶震霆在阵上换了条三棱镔铁枪,要雪失军器之耻,纵马来助从忠。力鹏见陶震霆来了,大叫道:“好,好!今番便把你两个鸟厮一并结果了!”
是时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把两边军士都惊的心惊胆裂。力鹏自巳牌时分出战,至与辛陶交手,已是未牌时分,水米未进。又不曾歇着,已自杀的头脑昏,双眼模糊,三魂七魄早已丢了。三将直直斗了六十又一合,力鹏真个是不行了。辛从忠、陶震霆终得了空,枪矛齐下,戳着力鹏腹两侧。力鹏嘶吼一声,半空中一声惊雷,吓的官军阵中士卒跌倒无数。辛陶二将大喜,只待要将军器抽出,却怎地也拔不动,暗自吃惊。再看力鹏时,你见他两眼猩红,双臂一动,忽地将那对金锤舞起,拼尽胸中残气,猛地挥出,正打在辛陶二人的面门上,即大吼一声,立于马上而亡。辛从忠、陶震霆两个亦被砸死,尸身坠于马下,有诗为证:
雷霆喋血九霄倾,落马长天荡銮铃。
龙将终难匡社稷,同归泉下溯幽冥。
这一战,真个是惊天地,泣鬼神。后人有诗吊力鹏道:
堪比元霸真雄杰,马陵泊上称勇烈。
执鞭曾把狼烟净,抡锤能使天地缺。
力敌众将竟忘生,龙腾九霄难追月。
魂归天堂身未倒,凛凛英雄叹何嗟。
两边俱亡上将,却不知各有何计较,且听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折了三员罡煞:石粮诚、王楠、力鹏。
折了三员雷将:刘广、辛从忠、陶震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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