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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装打扮成周楫模样一直守在东厂门外等候楚岳峙出来的卫云霄,在看到白衣书生出现的瞬间便怔愣当场,随后他便在难以言说的震惊中,呆滞地看着与自己同床共寝两年多的傅行云,站在台阶前,字句铿锵有力地高声说道:“草民皇甫良祯,状告现任工部尚书贪污行贿,令多地堤坝修缮工程偷工减料,以致这几年间洪灾之祸频,多地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不绝于耳!”
东厂的大门开启,司渊渟走出,看着台阶下自己放出去行动已久的暗棋终于派上用场,他迎着再次聚集围观的百姓们的目光,拂袖再下令:“看来这工部尚书,也该请来东厂好好坐一坐了。”
傅行云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跟随司渊渟走入东厂,由始至终,都并未多看卫云霄一眼。
短短几日间,方知礼一案便牵扯出数人,直接将礼部和工部都拖入这趟浑水中,京城上下,无不被这一场接一场应接不暇的大戏惊掉下巴,早已不记得最初的所谓安亲王买凶杀人之说。
司渊渟下令提审礼部尚书与工部尚书此等大事,不消多时便被呈报入宫,得知消息的楚岳磊震怒不已,却也不得不下旨令司渊渟马上将安亲王楚岳峙放出送回安亲王府。
圣旨被送到东厂后,司渊渟却没有急着领旨,反而又把前来东厂送旨的太监晾了将近一个时辰后,才终于“审”
完傅行云,慢悠悠地从傅行云所在的审讯室里出来领旨。
而那时,距离太阳下山,还有半个时辰。
隔绝了光与声音的审讯室石门被再度打开,司渊渟亲自掌灯,走进了审讯室。
楚岳峙就盘腿坐在一开始被他拉去的那个墙角边,低垂着头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失去了意识。
司渊渟并未贸然上前,他站在离楚岳峙尚有两步远的地方,举高了手中的烛灯,让烛光照亮楚岳峙身周那片空间。
片刻过后,楚岳峙终于抬起低垂的头,望向司渊渟所在之处。
由于在黑暗中待了太长时间,楚岳峙的双眼一时未能适应光亮,他半眯起双眼,默不作声地看着司渊渟,然而略显空茫的神情却又像是在辨认走进审讯室的人到底是谁。
“陛下下旨,要本督将安亲王送回府中。”
司渊渟迈开脚步,走到楚岳峙跟前,俯身向楚岳峙伸出手臂,“安亲王,咱家来接您出去了。”
楚岳峙的脸色苍白得宛如被冰封的死人,就连双唇也没有一丝血色,他看向司渊渟的双眸毫无焦距,即便是在双眼适应了光亮后,也没有说出半个字,更没有半点要起身的动作。
司渊渟心下一紧,他用自己的身体完全地遮挡住楚岳峙,继而伸手抓握住楚岳峙搭在膝上的手。
那手,无论手心抑或手背,皆是一片冰凉。
神色凝重又用手探了探楚岳峙的后背,才觉楚岳峙身上的衣袍一片湿冷,早已被汗水浸透。
“楚岳峙,你看着我,还认得我吗?”
司渊渟抓住楚岳峙的手臂,因焦虑之故,手上也失了力道控制,“我需要你站起来跟我一起走出去,你能办到吗?”
他不能在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楚岳峙抱起,哪怕楚岳峙已经陷入丧失五感意识的恐慌中,他也必须要让楚岳峙站起来,凭自己的双腿走出这间审讯室。
楚岳峙许久都未有反应。
他们僵持着,直到司渊渟手中的烛灯出“啪”
的一声细响,楚岳峙才忽然整个人震了一下,然后动作僵硬地抬起手抓住司渊渟的手臂,借由司渊渟的扶持,极为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楚岳峙以双肩下沉背脊挺直,收腹挺胸的将军姿态走出了审讯室。
那张本就显得寡情的脸上就像戴了面具般冷然,他没有看任何人,走出审讯室后也依旧不一语。
而司渊渟侧身又向他行了个虚礼,道:“让安亲王在里面受罪了,本督在此向安亲王谢罪,请安亲王先随本督去稍作歇息,待入了夜本督再亲自护送安亲王回府。”
楚岳峙却看也没有看他,只紧抿着唇,眼角肌肉微微抽搐。
没再让人跟着,司渊渟直接将楚岳峙带回自己的石室。
几乎是石门关上的瞬间,一路强撑的楚岳峙便失力地浑身瘫软靠着墙滑落到地上。
司渊渟反应极快,转身手臂一捞将人揽进自己怀中,靠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没事了,不会再将你关进去,不怕。”
浑身冰冷到近乎麻木,楚岳峙抬头看司渊渟,嘴唇颤抖半天也说不出半个字,他在里面煎熬的每一刻都是那么漫长,一点光也没有,只能将自己紧紧缩在墙角,让自己的背贴着墙面当作依靠。
看着楚岳峙失焦的双眸,司渊渟眼神深黯,他握住楚岳峙垂在身侧的手,再也顾不上其他,迅除去楚岳峙身上被冷汗反复浸湿的衣袍与鞋袜,直接将人抱起又再到那浴房一同泡进浴池中。
搓着楚岳峙失温的手,司渊渟让人坐在自己腿上,将楚岳峙整个人搂在怀里,竭力压住自己嗓子不可避免的尖细,让声音听起来更沉稳有力,温柔地低哄:“我在,不怕,你看,这里四处都点着蜡烛,一点也不黑。”
他是度过变声期后才成为太监的,若非刻意,尽管声音的确因身体受损后而逐渐变得比过去尖细,但总体而言其实并不如自小便入宫当太监的公公那般阴柔女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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