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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单手抓紧了嵇玄的双臂,死咬着嘴唇忍住疼痛,扶着墙壁向破窗缓慢挪动,每一步都沉重而艰苦,腿上的血流的更欢。
洁白贝齿深深嵌进了段婉妆本是朱丹般的唇,将那晶莹柔唇咬得无了血色,汗水从脸旁直流而下,流过她的眼睛,又酸又痛。
脑袋是眩晕的、混乱的,耳边仿佛有无数的人在窃窃私语,嘈杂不堪,段婉妆只觉得身边的周围都在天旋地转,她的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不清晰,太阳穴突突的痛,腿上也慢慢失了劲。
她歪下头把汗胡乱的甩了甩,紧拉嵇玄的手就用尽了她当下全身的力气,再无心分心其他。
在数十回合的过招之下,如曼已经渐渐处于弱势,她抓着细短双剑的手费劲的化解着裴储的狠招,身上有了不少的挂彩,染红她的衣裳。
裴储虽然有些力不从心,也被划了不少伤口,但比身为女子又年纪尚轻的如曼来说,他的状态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当他看到自己的暗器伤到段婉妆,心中暗喜,对付如曼的招数也就更加的快而凶猛,想要快点结束这边的战斗,好上前趁早解决了段婉妆和嵇玄。
透过他阴戾的双眼,如曼早已看穿他的目的,强撑着硬是又接了他二十招,顿时难分伯仲。
眼看段婉妆就到了破窗前,准备要将嵇玄朝殿外推出去,裴储心里着急,原是该丢向段婉妆方向的手里剑也全部转了方向,朝如曼袭去。
身心俱疲的如曼一时不察,片刻之间就吃了裴储锋利一剑,长剑狠狠的划破了她的衣裳、从她的肩膀贯穿而出。
如曼睁大了眼,顿时一口鲜血喷出,喷溅在那柄斩金截玉的长剑上,点点落红刺目。
裴储猛地将剑一抽,她便立即跪倒在地,再没了能力和力气与裴储交锋。
裴储没心思去管倒地的如曼,急着快步如飞提着剑往段婉妆的方向刺去。
段婉妆看如曼倒了,心在霎那间就寒透了,本能的反身将嵇玄护在自己的怀中,视死如归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听着那锋利的刀剑划破空气的呼啸声,朝她直直刺来。
在一片黑暗中,她的脑中闪过与嵇玄初相识的场合。
那时候的他们,还是身在两个世界的人,处在两个不同的阶层,有着不同的目的,相对的个性,毫无交集。
本不该走在一起的他们,阴差阳错的相遇。
他的双眸就是一面清澈的明镜,既将自己完美的包裹,又能照出他人的摸样——照出段婉妆遇到他时心跳加的摸样。
月下的身影,寡淡的双眸,和曾经自己依靠过的、那宽厚炙热的后背,一幕幕往事似潮汐席卷而来,涌入段婉妆的脑中。
清泪从她紧闭的双眸中流出,滑落她的脸颊,滴在怀中嵇玄滚烫的额上。
她紧紧搂住了怀中的人,柔唇轻启。
如果有来世,再与你相遇吧。
空气无声,万籁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预想中的疼痛和绝望,迟迟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
段婉妆缓缓睁开双眼,泪花迷住了她的眼,她微微眨了眨,入眼看到的依旧是一地的木屑狼藉,和月明星稀的夜空。
她稍有颤抖的身子还未能完全平复,迟钝的转头看向身后。
方才还是意气风的裴储,表情上有着痛苦,削铁如泥的剑也掉落在地上,而他提剑的那只手腕上,被一根尖锐的破木头贯通而出。
木棍牢牢的钉在他的手腕里,半截穿出他的手腕,尖头那端还在向下滴着血迹,段婉妆认得,那是朱红窗子的残骸。
何等的力道,能将木棍从手中穿刺而出?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就在她的脸旁,有些苍白,青筋浮现,还保持着投掷木棍时的姿势,它便是伤了裴储的罪魁祸。
段婉妆觉得自己此刻看上去肯定很呆,她披散着的头有些凌乱,碎带着汗黏在额上,衣裳也早就皱巴巴的黏在一起,裙上还染满了她的血迹,已经成了暗红的颜色。
受了惊吓的她眼里全是氤氲的水汽,柔唇微张、有些颤抖,露出了两颗白净的门牙。
柔嫩的嘴唇不知在何时被她给咬破,苍白的唇上有红色的血纹,看上去有些妖气和鬼魅。
她本就生的肤白似雪,又受了伤,此时看上去就像被抽干了身体里的血一般,苍白的有些吓人。
裴储一把将木棍从手腕中抽出,鲜艳温热的血噗嗤一声喷洒出来,溅在墙上,他双目通红,面目狰狞的准备用左手捡起地上的长剑。
段婉妆怀中的人挣开她无力的怀抱,脱下自己身上的石青长袍披在她的身上,遮挡住她的狼狈。
他潮红的面色还没有褪去,稍稍靠近便能感到炙热的气息,站起来的身子也有些摇摇晃晃的。
他的眼里还有些朦胧不清的模糊感,却意外的坚毅,将段婉妆护在身后,就像先前她护着他一般,保护着她。
如曼见状大喜,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短双剑朝他抛来。
双刃在空中旋转飞舞,稳稳当当的被他抓在手中,嵇玄嘴角一弯,飞扬的剑眉英气俊朗,声音沉而醇厚:“你可真是不怕死,她你也敢碰?”
段婉妆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甚至忘了惊呼,如缎般的长铺在地上,她看上去千娇百媚,却沉默无声,与兴奋的如曼全然相反,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尚未从惊慌中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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