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属七和弦的构成方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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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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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澄低眉,凝眸於那二十一根弦柱。

暖黃的、像大漠落日的光亮映在他的側臉上,勾勒著他半個身子,將他靠近燈罩的一側中發鍍上金邊。

尹東涵起伏極小地控制著呼吸,音樂素養告訴他,這是更為盛大的筵席前為敘事而刻意為之的休止。

——驟然,銀瓶乍破,是勢如破竹的行板!

龜茲古國在沙的幻影中浮現。

苦行僧醒了,見到了一個沙漠裡繁華的都市,熱烈的少男少女,擺動著腰肢的舞伎,滿是欲望的行人……城外風沙輕揚,陽光熱辣。

他醒後,在都城的街道上狂奔,讓周遭的一切先於自身後方跑去。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在極天一色的地方止住腳步,任繁華的街道向後抽離。

像一個人的癲狂。

他在世間不斷上下求索,有獨行天地的大氣,又有見證萬物變化的滄桑。

蘇澄的表情隨樂曲的情緒微妙地變化。他抬指重複著之前的旋律。

面對龜茲古國的遺蹟,他與那曲中的苦行僧一樣,親歷了全程,感嘆時光,嘆了三嘆。

蘇澄只是披著民樂部秋款的中山裝外套,但面前的,仿佛是穿著箭袖唐制漢服,在高朋滿座的宴席上以琴會友的貴公子。

他始終保持著上身的挺直端正,不因陶醉而失掉儀態,自信冷靜地演繹著龜茲古國那個不聞起伏跌宕但見壯闊宏偉的繁華時代。

琴房的門被輕叩了三下,聲音很輕,但站在門邊的尹東涵聽得到。

尹東涵隔著小窗看了看門外,是個穿著民樂部校服的女生,她背著個長條形的黑包,正向屋內跂望。

是艾嘉。

尹東涵為艾嘉開了門,她走了進來,望著尹東涵,驚愕於他怎麼會在這。

她嘴唇翕張,正想要說什麼,尹東涵就將食指豎於唇前,示意她噤聲。

艾嘉輕手關上了門,端端正正地站到尹東涵旁邊,看著撫琴的蘇澄,滿目翻湧著凌於崇拜之上的某種情緒。

蘇澄覺察出了艾嘉的存在,薄唇漾起一抹與曲子風格並不相符的笑。

待曲終後,蘇澄抬眸,睫毛忽閃了一下,將似水的目光從面下的二十一弦移就到艾嘉那,和她四目相對而無言。

兩人隔著尹東涵暗送秋波,讓他略有不洽地含唇笑了笑,跑去開燈。

第36章

大燈亮了回來,蘇澄也關掉了他身旁那盞復古的立式燈台,他翩然起身,到了艾嘉面前:

「喲,你來了。」

若即若離,像是才子佳人初相識時相敬如賓的寒暄。

艾嘉水靈的杏眼眨了眨,仿起了黛玉的語氣:「早知蘇公子正彈琴鼓瑟陶冶情操,我便不來了,也不知我這唐突的闖入,可有擾了公子那華如繡錦的思弦之聲啊?」

尹東涵意味深長地咳了幾聲,扭頭面朝鋼琴那邊自覺迴避。

謝邀,剛才人還在沙漠牽著駱駝在絲綢之路上踽踽獨行呢,現在空降茶馬古道做起泡在蜜餞里的蔗糖販子了……

蘇澄聽後,羞赧了起來,拉了拉艾嘉的袖口小聲道:「別這樣,你東涵師哥還在呢…」

艾嘉嗤笑了一聲,像背對著他倆的尹東涵偏了偏頭:「東涵師哥不好意思啊。」

「沒事沒事,」尹東涵潤了一下剛剛因忍笑而緊抿的雙唇,扭過頭去調侃蘇澄:「蘇公子此舉不妥,你讓我們這單身的怎麼活啊?」

蘇澄滿面羞紅地搖頭,以手掩面。反而是艾嘉在續著尹東涵的話題:「東涵師哥應該不缺吧,我身邊好幾個同學都……嗯,如果你想的話。」

「算了,」尹東涵笑了笑:「我現在還沒有能力對任何一個人負責,如果只因為我單方面的意願就去草率地開始一段感情,只會耽誤了對方。」

「但兩個尚沒有能力卻兩情相悅的人可以為了對方提升自己,然後相互成就啊。」

尹東涵微笑著點了點頭,不可置否。

「瞧我又跑題了,」蘇澄問向旁邊的艾嘉:「你是不是有事找我?方才東一句西一句的,險是忘了問了。」

「操場上西洋樂部和民樂部學生在搞聯誼,」艾嘉向上扯了扯長條形黑包的肩帶,拇指彎向門口:「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蘇澄倒是要有興:「東涵兄意下如何?」

尹東涵點了點頭,心裡暗想:

楊舷也不告訴我一聲就拉幫結夥地和人家斗琴……

操場,升旗台下——

一個吹著柔和的風的夜晚。升旗台和看台台階相接的拐角處橫擺著一排黑色的樂器外殼,它們的主人們正圍成個圈,聚在跑道里側的綠色草坪操場上。

圈的中心相對置了兩把椅子,椅子之間的空地則堆著幾柄手電筒,像是篝火晚會時,人們圍在中間的火堆。

潘旭,民樂團席,在人群前亮了個相便端坐到椅子上,將琴筒在腿根處支好,迎著一旁拎著琴弓的楊舷的目光,拉了一《良宵》。

樂曲平和明朗,聽不出一絲帶有競爭意味的氣焰,這和楊舷之前對潘旭的印象不同。

上學期末也是聯誼會,但是《查爾達什舞曲》和《賽馬》的「席互撕修羅場」。

曲終,潘旭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著將舞台中央讓給楊舷。

楊舷回了《降e大調夜曲》,巧妙的曲目安排讓圍觀同學無不為他們兩位席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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