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当(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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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日上中天,千山小楼中,贺兰泽拢着紫金手炉,沉默坐在二楼临窗的榻上。一旁的矮几上还放着昨夜带回来的包袱和那盏羊角灯。
他的目光慢慢移转了方向,落在一楼满园的梅树上。
昨夜一场雨,又是几番飘零。
也因这场雨,冲刷掉了她的踪迹。
他命人张贴了榜单,松她心神;堵住关隘,使她走不出辽东郡。按暗卫探来的消息,她能落脚的地方,只有王氏饰铺。
可是,一炷香之前,霍律回话,她今日没有去铺子。店里的女工忙着给公孙缨赶制婚服,骤然缺她一个,也很着急。
一夜又半日,她那点脚程和力气,还带着一个孩子,能去哪。
贺兰泽又一次看带回来的东西。
夜深路黑,却弃了灯盏和包袱,显然走得匆忙。可是即便杀了人,带上包袱不过顷刻间的事,不损她力气不误她时辰,以她的心思不该如此慌乱。
除非,还出了对她而言,比杀人更严重的事。
被杀。
搏斗中那个孩子死了
也不对。
孩子没了,她大概连逃的念头都没了。
所以,是受伤了。
那是谁受了伤
贺兰泽豁然起身,传人搜查镇上的医馆药铺。
时值霍律的副手杨平来报,道是暗子无意间在一家当铺中现了贺兰泽的那件狐皮大氅。
“问清楚来路没”
贺兰泽摩挲着手炉。
“回主上,店家说是一位妇人今早典当的,开价三十金,结果被硬压成五金便成交了。看样子很是着急。”
“五金哪家当铺这么黑”
薛灵枢端着药膳进来,闻这话简直匪夷所思,“那是一张完整的玄狐皮,光料子就奔五十金去了。”
“是鼎茂记。”
杨平回道。
“妇人眼力不错,典当折半三十金,连行情都懂。”
薛灵枢回神,将药膳推给贺兰泽,压声道,“我就说你那日少穿了件衣裳回来,原是给她了”
“不是,不至于,一件衣裳当就当了,怎么还生汗了”
薛灵枢抓过贺兰泽手腕搭脉,被他冷眼抽了回去。
“孤无碍。”
贺兰泽压了压气息,接过药膳,半晌道,“传令霍律,把人都召回来。”
杨平领命离开。
“怎又不找了”
薛灵枢摇开扇子坐下,还是不放心,只重新搭上他脉搏。
脉搏有力,节奏不整,乃脉洪之象。
是气怒强抑的生理反应。
贺兰泽持着汤匙不说话,转头看窗外天际。
“问你话呢,这忧心一夜未眠,如何说不找便不找了”
“念了这么些年,又让你碰上了,也是缘分。”
“不若主上同在下讲讲,您当年在长安的那段韵事,也好让在下见识见识夫人风采”
“不说便罢。不过还是再找找吧,方才杨平不是说,当急着用银子,要是银钱不够呢”
“五金还不够能是多大的病多厉害的伤孤去寻她作甚,她本事大得很,衣裳说当就当也对,一件衣裳罢了,哪有她女儿重要”
贺兰泽已经砸了药膳,这回又一脚踢翻案几,羊角灯滚落,包袱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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