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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云竹风月
第一次相识是在灵枢宗。应惜时与江卿白住在一个院子。
时值雨季,应惜时的屋子漏水,便被安排与江卿白挤一间屋子,一个睡卧室,一个睡隔间临时铺设的卧榻,仅以一层帘幔相隔。
他寄人篱下,活得小心翼翼。午夜旧疾作,按捺不住咳意,便常常出门看书打坐。
江卿白从不主动与他说话。
他是天之骄子,未来可期,犯不着与药宗最不成器的弟子结交,于前途无益——至少应惜时自己是这样以为的。
一宿过后,他携书册回到隔间,往往带着疲惫与一身挥之不去的雨水的味道。
帘幔之后,那个人影或卧或坐,或读书,或打坐,对他的来去如风过耳。
他始终会记得那天,自己挑了两本书,提起灯笼,正要推门而出,一柄华美长剑抵住了门框。
他顿住身形,既惊异又紧张。
“今晚我要出去练剑。”
江卿白抢在他前面出了门,并将门带上,“练一夜。”
应惜时难得一整晚卧枕而眠,却只听得剑啸划破雨幕,骤雨敲击窗沿。
往后每轮至的宗门,众人皆有了相熟的伙伴,应惜时便只好与江卿白同院。
太清宗门规极严,晨有早课,晚有宵禁,人人须佩戴名牌,以为身份标识。正面刻有姓名,背面则是宗门与字号。
应惜时因故回了趟药宗,晚来一日,属于他的名牌早已制好,陈于他房间书案上。背面“药宗”
二字下面,一字不差写着他从未与人提及的字号“忍冬”
。
一番探问之下,果然是江卿白为他上报的名姓。
应惜时向江卿白道谢。大约在心中预演了一百次,才做到看似随口一提,漫不经心。
彼时,江卿白只是放下手中的书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不必言谢。”
然后就没有下文。
剩下的话,便再问不出口,诸如有关他从未与人提及的字号。
有些人,如竹间风,江上雪,镜里花,云中月,是人生好景,却不可企及。
哪怕如今二人齐名,同为道门双杰,应惜时也感到他身上遥不可及的光环,不曾削减半分。
*
道门之内,唯太素、灵枢及药宗以岐黄之术立宗。
现下太素宗泽兰君,药宗云敛接连受伤昏迷,医术卓然者,只剩应惜时一人。数位伤者需要照看,剑宗安排的客房又不在一处,应惜时东奔西走,分身乏术。
他才从孟辰初处回到居所,便见江卿白已在院中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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