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会试2（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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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生们考试的时候备受煎熬，其实考官审卷的时候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天气冷，他们倒是不吝惜炉子和炭火，但也不能烧的太热，以免一不小心起火烧毁了卷子，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他们宁可冷一些，也不敢冒险烧满屋子炉子的。
再有一个，大华朝会考的规矩是，考试完毕，第二日就得阅卷，第三天就得出成榜单，这可比现代的高考考研高效率多了。
韩俊他们一走出贡院，卷子就被封了名字，直接送到了阅卷官的桌面上，第二日，全封闭的贡院内，阅卷官们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忙碌起来。
按理来说，包括主考官在内，所有的卷子每个人都得过一遍，曰为轮卷。这一轮大部分落榜的卷子就被扫出来了，一叠叠卷子高高的堆起，若是没有人对这些卷子表异议，之后排名次就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
当然，也会出现某位考官觉得这卷子不成，中不了，但还有另一考官觉得还可，不能断了人家中榜单机会，这种情况，就会有第三人，甚至是第四人，第五人加入选卷子，一直到这卷子无所争议，或者某一方占据上风为止。
这种规矩制定的时候，大约是为了尽可能的公平，不过制定人也不会想到，考官们到底也是在一处当官儿的，一般某一位考官觉得特别好，或者特别不好的，其余人也不大会与之争论，必定毫无关系的考生与同僚，大部分倾向于后者，除非这卷子确实可心。
阅卷的时候，除了翻阅卷子出的声音，阅卷室内基本是一片寂静，每个人都拿出自己最大的本事来，今年恩科，他们需要批阅的卷子越的多，看状况不连着两夜批阅怕事翻不完的。里头有几个考官年纪大了，难免有几分精神不济，只得喝了参茶吊着精神。
连续一天一夜的工作之后，大部分卷子已经定好了名次，落第的单独放到了一块地方，这里的卷子都是要存档的，以免出现意外情况无法查阅。
此次会试需录取三百名进士，其中包括一百多名同进士，虽然会试的时候不需要他们分出三甲来，但皇帝陛下总不能自己不分昼夜的看完三百份卷子吧，他们得分出一个大概的名次来，作为之后殿试的参考。
一开始倒是还好，轮到前十名，尤其是头几名的时候，几位主考官副考官的意见就开始不统一起来，每个考官都有自己的偏向喜好，都有自己的政治立场，想要统一也不成。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阅卷本来就是挺唯心主义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卷子才华横溢到盖过所有人呢？就是孔子在世也不能啊！
几个考官争的脸红耳赤，到底是把后头的名次确定了下来，等到第一的时候，几位考官却有些拿不准了，纷纷抬头看向这次的主考官礼部尚书吴大人。
这位礼部尚书吴大人当年也是寒门出生，但他早早的投在大儒钱永声名下，是实打实的钱派，他鼎力支持韩俊这人才是，毕竟韩俊深受钱永声喜爱。
礼部尚书吴大人微微一笑，也不自己做主，似乎十分平和的问道：“这两份卷子，诸位怎么看？”
如今还有争议的，就是眼前这两份卷子了，一份扎实稳重言之有物，一份文采斐然，确实是说不出谁好谁坏来。
当下，副考官葛大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礼部尚书吴大人，心中有几分思量，暗暗想着这位大人某不是不好意思直接提韩俊的卷子，所以才故意等他们说？
这个也是有可能的，虽然礼部尚书吴大人名义上与韩俊并无师兄弟关系，可是韩俊拜在林涛声门下，林涛声与他是师兄弟，关系远，不用避讳此次科举，但暗地里谁不知道礼部尚书吴大人其实是又和上官枫又勾在一起的，那韩俊又是上官枫的人，关系错综复杂，万一自己乱开口的话确实是会有些忌讳。
葛大人自觉领会了礼部尚书吴大人的心思，嘿嘿一笑，开口说道：“既然吴大人问了，那下官也就不掖着藏着了，下官卷的，这份卷子言之有物，远远盖过另外一份，可以担得起会元的名头。”
礼部尚书吴大人挑了挑眉头还未说话，另一位大人就怼了回来：“说言之有物，下官倒也不反对，但你是从何看来的水平高，哼，才华是有，太过虚妄，还不如另外另份来的贴合实际，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都不懂，没有务过农事的公子哥。”
这位大人的话一说，礼部尚书吴大人还没怎么样，葛大人却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站起身来骂道：“姓柳的，你什么意思，文章自然是要做的白才好，写的漂亮空洞，自然无用。”
名次还没提出来，两位大人倒是当庭大吵起来，其余的人纷纷对视，暗道也不知道礼部尚书吴大人心里头是怎么想的。要知道这次的考官之中，大部分都是钱派，柳派真要干起来的话结果可以预期。
柳过系派人虽少，但一个个都是硬茬子，葛大人说那片好，他们便喜欢扎实稳重的，翻着花样说出千般万般的好处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卷子是皇帝写的呢。
葛大人也是个倒霉催的，本来他以为自己就当个马前卒，谁知道现在成了被炮轰的主。
双方吵闹了半天，互不相让，到底是定不下最后的成绩来，最后还是礼部尚书吴大人猛的一拍桌子，冷喝道：“都给我住口，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其实周围的衙役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压根没有多看一眼的意思，每三年都来这么一回，他们都已经看腻没兴趣了。
钱派的人尚且给礼部尚书吴大人几分面子，柳派的却不允，其中最为刺头的就是方才先反驳葛大人的柳大人，只听他冷哼一声，笑问道：“吴大人，别人看不懂，莫不是你也看不懂？那韩俊平日里的名声才气确实是不错，州试第一，京内出名，但这卷子可是大失水准。”
“也不知他是紧张还是生病，这卷子看起来太白了，也就是说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倒是也能骗骗一些傻子。”
要柳大人说，韩俊平时还有几分灵气的，但这一次的文章确实是一般，能挤到前十还是拖了深厚功底的福气。
礼部尚书吴大人一听这话，脸色倒是微微一遍，皱眉说道：“都封着名字，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柳大人愣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抿了抿嘴角说道：“下官失言了，不过下官的话就放这儿了，大家都是读书人出生，心中怕也是明白的。”
礼部尚书吴大人见他这般，冷笑一声说道：“你提的那位公敌倒是也扎实，但就跟葛大人说的，写的也太华丽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读了几本经书，文采有，可惜内容无用，拿出去怕难以服众，那些个学生可不是好糊弄的。”
礼部尚书吴大人这话也是言过其实，真要是连点水平都没有，那还能混进前十来？难道柳派的人都是吃素的？
不过他就是这般说了，柳派的人脸色难看，却也反驳不了，内容确实是这篇文章的硬伤，或者说，政论是整一个柳派的硬伤，就是那位柳过祖上柳太师当年中进士走的也是华丽的风。
柳大人心中认定了礼部尚书吴大人是为韩俊说话，当下微笑道：“依礼部尚书吴大人的看法，还是看好那篇所谓言之有物的文章了？”
葛大人这一派占了上风，笑着说道：“柳大人啊，别的不说，这一片若是中了会元，旁人定是说不出一二三来。”
柳大人心中一怒，口无遮拦的说了一句：“那这一份若是中会元，天下人都会愤怒，让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客观讲，韩俊写的那一份中规中矩，州试时，上官枫在皇帝面前夸奖的话都传遍了五湖四海，他若是中了会元的话，百姓不会有意见，皇帝也不会有意见，说不得还是一件美谈。
这话一出，众人都以为礼部尚书吴大人会愤怒，谁知他只是摸了摸胡须，笑着说道：“柳大人这话不错，本官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两篇不分伯仲，那这位韩俊异军突起，也不是什么奇事儿。”
众人皆是奇怪的看向礼部尚书吴大人，暗道这位不会是被高兴过了头吧，大夸韩俊，可就有失公允，应该低调处理。
柳大人倒是反应快，冷笑说道：“吴大人，你这话？哼！”
吴大人心知，以钱派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状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不圈定韩俊为会试第一，还能给谁？
众人不知，礼部尚书吴大人心中怎么想着呢，不过也能猜到，既然皇帝了话，必须弄出个第一来，那让韩俊拿一个彩头是必须的，皇帝陛下脸上有光，到时候他的远房小师弟韩俊拿不到殿试状元郎吗？皇帝陛下只要有些主意，就会知道该怎么做。
原本各执一方的两派，这会儿倒是达成了异样的平衡，天下人也不会知道，会元这么大的名头，就被一些官员当作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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