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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不变应万变:“不知。”
秋叶转身离去。
他已知她是真的不知情。
她对于万事的应对,一直都很低敛,也显得淡然而神秘。他深知她的武功功底,却没法探查到她的来历,更不提能探查到,她是否经受过正规的文华教养。
在书房侍读时,他不需回头,也知道她在神游物外,会冷不防地问:“司马法云,‘介者不拜,兵车不式,城上不趋,危事不齿’,如何释义?”
思绪久在云天之外的冷双成脱口说出:“礼法互用,文武相辅。”
秋叶不置可否,依然坐着翻阅书册,仿似刚才的问话没有生过。
冷双成稍稍回神,此后却没听到任何的提问。
晚读,冷双成磨好墨,退到灯龛前站好。秋叶看到距她最近的一册书是《商君书》,慢慢朝她走去,衣染清香随之也侵袭而去。
冷双成站在逼仄的角落里,退无可退,抿紧了唇,稍稍垂眼看着地面。
秋叶取了书,多站了一会儿,期间,她的呼吸几不可闻,身子一动也不动。
他走到桌案前坐下,却不翻书,她亦是不起任何惊异之心,呼吸浅淡的陪侍一旁。
良久,他才问:“谁教导了你的学识?”
“父亲。”
“父亲是何人?”
冷双成不应答。秋叶冷淡道:“既不愿说,那便抄完这箱古籍,磨磨性子。”
一连两晚,冷双成都不能休息。竹箱里的古籍涉及兵法、刑律、汉儒经文,其中多有破损,有的纸张已经霉烂。她看了痛惜不过,通宵达旦的修补书籍,用棉连纸粘贴,皮纸拓印,最后她都能修缮完整这些古书,将它们分门别类存放在竹箱里。
秋叶检视时,逡巡一眼,就知她的文华根底不简单,连一些近乎失传的手艺,她都能复现出来,可见教导她的人,其才华技艺更是厉害。
此后,秋叶偶尔询问冷双成两三学识问题,她都不回答,他也不急着深挖她的来历。
自然,他的“九曲连环从中断”
也不是随口问问那么简单。
他使唤不动她去梅园,随后常太傅的拜访,却让她自走到他跟前。
常太傅先前只来过一次叶府,托银光通传,说是有要事相求。秋叶在梅园接见了常太傅,侍从们走过时,没看到自家公子应允了老太傅什么,只见到他一派恬淡地陪着老太傅下棋。
冷双成出了书房闲逛,听到侍女谈及常太傅的故例,心中一动,连忙接过侍女手里的茶点糕果,低头小趋进梅园水亭中。
石桌上摆放着棋盘,常太傅已落子,正拱手请秋叶应战。
秋叶坐在亭里度过上半日,听完暗夜回传的各处消息,知道常太傅来府的目的。他倨坐在雕花椅中,神情漠然,右手隐在袍袖中纹丝不动。
他不拈子,也不说话,习性一如既往的冷漠,常太傅却耐心地拱着手,稍稍低头,萧萧白在冬阳里灼人眼目。
相对于太傅的谦逊,秋叶却径直下了逐客令:“太傅请回。”
常太傅愈加恭顺。他是有求于人,只得顺着秋叶的脾性来,哪怕面对的仅仅是一名晚辈。
空气凝滞不动时,冷双成恭敬呈上养生茶,对着常太傅躬身施礼:“请太傅用茶。”
她无需太傅回应,就一直躬身后退,退到廊柱前站定,才抬起头来,垂眼看着棋局,面色甚是安详。
叶府侍从向来不能近秋叶之身,常太傅见一年轻男子停留在亭中,并未遭到屏退,眼力突然涨了一些,问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在主人面前,冷双成自是不好随意张嘴说话,再又安静地施了一礼,举止愈低敛。
秋叶已答:“初一。”
常太傅又问:“可是顶替冷琦进来的初一?”
“正是。”
常太傅突然不说话了,看着冷双成重重一叹。
秋叶的一双眸子能洞察一切,看得见太傅脸上细微的失落之情。他伸手拈起一枚棋子,稳稳落在棋盘中,出的微响拉回了太傅的注意力,也吸引住了冷双成的目光。
秋叶一改先前的冷漠矜持,应了棋局,正是常太傅求之不得的事。常太傅无心去想其中转变的缘由,就极快落子,布置出了连环棋局。
冷双成更是屏声静气,一动不动地观看战局。
秋叶落子也快,只走外围,甚至有几目是她猜测不出意图的。常太傅本想困死白子,没想到秋叶拈放一子后,竟将棋子尾相连起来,反而以密不透风的阵势,吞噬了常太傅的连环局。
常太傅叹气:“九曲连环从中断,奈何鱼小姐痴念不断,摆这棋局,还在十里长亭待君还。”
第2章往事
秋叶冷淡回道:“冷琦已死,无人能应。”
常太傅看着冷双成先叹口气,再回头说:“可是鱼小姐并不知道,当初应她棋局的人,是世子你啊。”
秋叶伸袖轻覆一下棋盘,袖口绣饰的云锦纹堪堪闪过一道明丽的弧线,冷双成就现,原来对峙的棋子竟然已经移位了,整齐摆放在天元周围。既然破解的连环局已被毁,那她也只能静下心来,去倾听亭中的谈话。
渐渐的,她才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常太傅似乎是一位鱼小姐的说客,前后两次拜访叶府,均是为了鱼小姐的婚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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