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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着这样的东西,连觉都睡不实,是时刻提醒自己行在刀尖峭壁吗?
祁铭之一个大夫,若是自小便与百草医书作伴,并未亲历战场,也未被朝廷通缉问罪,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他在骗她。
想到了这一点,思绪便顺藤摸瓜般愈清晰。
最先的疑点是金印。
若他真的只是一个大夫,戚将军就算是要托付临终遗志,也不该把金印给他一个手无寸铁的大夫。
一个行世医者,怎么会有心替将军报仇?
既然没有复仇的能力,金印交给他,又何来的怀璧其罪?
这本是很简单的道理,若不是这几天爱意上头,芸京墨也不至于此时才想明白。
再者,最初的最初,栗乡诸事的开头,便把黄润搅进来了。
先前以为那是郑薛桐的手,其目的一开始便是为了震慑祁铭之。
但现在看来,常瑾泽是偶遇才知道祁铭之还活着的,连顾珏都不清楚祁铭之的真实身份,郑薛桐又如何得知?
风冷,吹得大脑清醒,很适合思考。
芸京墨穿好衣服,撑着床坐下来。
堂前植的是矮松,靠近窗可以闻见冷冽的气息。
她相信,他们相拥亲吻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以及当下的热烈感情都是真的。
但祁铭之的确在某些事情上隐瞒了她,这是睁眼可见的事实。
她无声叹息。
真要论起来,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如果光有一个大夫的身份,又让人觉得未免单薄了些。
芸京墨镇定下来,把匕放回枕头底下,小心穿好了衣服。
她可以理解祁铭之的隐瞒。
今天看见的这些,她也可以装作没看见。
芸京墨抚着身上这道疤。
原来他是这般小心谨慎地活着的,芸京墨忽而明白了他为何非要瞒着自己。
在祁铭之愿意向她和盘托出之前,她甚至都可以先按兵不动。
只是陡然在这样的场景下撞破,芸京墨有些愕然。
这些年,他该是很辛苦的吧。
这晚不好眠的人除了芸京墨意以外,还有一个芸志行。
特地在酒楼设宴,郑薛桐要了最安静的一个包厢。
等他进去后下人立刻关上门时,芸志行才意识到今日要谈的事情不简单。
未提时疫,郑薛桐开口便质问芸志行,为何安昌行宫的建造迟迟没有进展?!
芸志行憋出满额汗珠,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安昌行宫的确是芸志行任知府以后的事情,只是当时上面就只拨了一点点银子,根本连买木料的钱都不够。再加后来上面管事的人松口,工事便荒废在一边。
郑薛桐此刻就此事难,分明是有意为难。
芸志行也到底是在官场上混迹了多年的,此时最能明白时务,也不做辩解,当即便认下了此事。
横竖他平了时疫,还算得上是功臣,郑薛桐不能拿此事为难他。
可他也实在是没有想到,接下来就会听到陛下今夏要来行宫避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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