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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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珠子从那将领眼皮坠下,他长叹一口气,沉痛道:“那是安定北安将军。”
安定北?樊长玉想,这真是个大将军该有的名字。
死在这个雨夜里的将士们,不管是将军还是小卒,知道他们这一夜的厮杀终究没有白费,或许都能安息了吧。
她此番跟着回来,主要是为了拿回自己的包裹,她之前为了横翻巫岭去截杀那三名斥侯,把包裹放在了马背上,回来时战马已不在自己上山的地方,想着老马识途,大抵是回了军营,这才跟着那些前去追杀斥侯的骑兵一并回了营地。
短暂的寒暄过后,樊长玉便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但这一夜实在是太过混乱,也没人注意到是不是有一匹马自己从外边跑了回来。
营地主将给樊长玉单独置了一顶帐篷,让她暂做修整,吩咐底下人去寻她的东西。
樊长玉在雨夜翻山越岭,身上的确被磕碰到了不少处,一身衣裳更是湿透,也需要收拾一下,便答谢应下了。
军营里没有适合她穿的衣物,主将命人拿了一套新的兵服给她,那兵服是最小号的,樊长玉穿上正好合适。
她一收拾完,等不及亲自去营地里的马厩找自己的包裹,陶太傅来寻她都扑了个空。
这一晚暴雨如注,哪怕已传回了捷报,军中上下仍顾不上休息,清理战场寻找伤员,挖坟冢统一埋葬战死的将士……
就连马厩这边都忙得不可开交,有的战马被砍伤,有的是在作战时马蹄踩到了锐物,军营里的兽医们跟军医一样忙得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樊长玉正在问一名官兵安将军的战马关在何处,便听得一道苍老又熟悉的嗓音:“这马蹄里扎进了木楔子,给我拿把钳子来。”
樊长玉探头一看,大喜过望,忙唤道:“赵叔!”
赵木匠正在给一匹战马看伤,咋一听见樊长玉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虚着一双老眼朝外看去,瞧清当真是樊长玉时,亦是惊喜万分,发现她穿着身兵卒的衣裳,却又瞬间变了脸色。
他指挥着帮自己抬起马腿的那名官兵:“你去拿钳子来。”
那名官兵走后,他又招呼着让樊长玉上前去帮忙,领着樊长玉来马厩这边的小卒正要推拒,樊长玉却说她跟赵木匠是同乡,已经热络地上前说话了。
赵木匠几乎快急红了眼,借着让樊长玉打下手的名头压低了嗓音问她:“你怎来了军中?要是叫旁人发现你是个女儿家,那可是要杀头的!”
樊长玉换上干爽的衣物后,把头发也拆下来擦了一遍才重新绑上。
这是军营,她穿着一身小卒的衣裳,总不好再梳个姑娘家的发髻,就胡乱把头发束了起来,并非是刻意女扮男装,但她眉宇间带了一股英气,乍一眼瞧着,委实有些像个五官秀致的少年。
樊长玉见赵木匠误会了,忙把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都简要说了一遍。
赵木匠得知她并非女扮男装从军,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了,但听说清平县被山贼烧杀,老伴儿还受了伤,心中也极不好受,频频抬起袖子揩眼泪。
处理好了那匹马前蹄上的伤,二人暂且找了个地方唠嗑。
樊长玉问:“赵叔也被发配来修水坝了?”
赵木匠叹气道:“我原本是在卢城造城防器械的,后来听说燕州要借兵两万,我这把老骨头也一并被送来了,跋涉了好几天,大军在此处落脚,我才知是要修水坝。这一路上战马总有个生病的时候,驮运石块的骡子蹄子时不时卡进了石子儿,也要人医,我来这儿,主要就是给牲畜看病的。”
樊长玉之前被看管起来采挖土石,压根没来过军营腹地,赵木匠也没去过那边的营地,这才没碰过面,一时间二人都是唏嘘。
樊长玉想起言正,又问了句:“那赵叔进军营这些时日,可有过言正的消息?”
一说起这个,赵木匠有些犹豫地看了樊长玉一眼道:“他是最初被借给燕州的那一批兵卒,你托我带来的东西,我都让人转交给他了。我原先以为他也在这里修水坝,但打听了这么些天,他似乎被调往燕州去了。”
燕州紧邻前线,又是跟北厥人交手,从某种程度上讲,比在卢城还凶险些。
樊长玉沉默一息后,道:“他一身本事,应当能给他自己挣个好前程的。”
赵木匠还不知那包裹里有和离书,笑道:“他若是出息了,丫头你也能享福了。”
樊长玉没打算再瞒赵木匠自己跟言正和离的事,抿了抿唇说:“赵叔,我跟他其实已经和离了。”
赵木匠正捧着粗陶碗喝热水驱寒,闻言差点没把碗给摔了,抬起眼皮皱巴的一双老眼问:“怎么回事?”
樊长玉如实道:“当初入赘本就是假的,只是为了应付樊大保住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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