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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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靠边的姑娘倚着身子,陈粥不大看得清她的脸,但莫名觉得气质有些熟悉。她手里拿着一盒拨好的榛子,酒红色的指甲在夜灯下浓的像酒,挑过那剥好的榛子,一粒一粒地往自己殷红唇边送:“祁沅沅你这一套也就你家苏老板吃,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绿茶婊什么的路数,就别在我们面前表演了。”
陈粥惊讶于她说话的直接和不给面,等到黑影中的人抬起头露出脸,陈粥才知道她是有嚣张的底气的。
她的脸长的极美,是冷艳的那种美,眉形凌厉,五官立体,颇有攻击性,她没看任何一个人,只是把手里的榛子放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慢条斯理地说:“既然是跟沈老板来的,那把你那个C位让出来吧。”
陈粥后来才知道,那个角落里的座椅顺序,都是按照跟着的男人身份分的。
祁沅沅早就借着上一个庄敏说的闺蜜的男朋友有了更高的跳板,现在跟的那男人叫苏启明,说是刚从国外回来的,是苏家根正苗红的继承人。苏家本身的财力就不说了,苏启明的舅舅还是昌京茶会的代表会长,母亲是昌京博物馆的特邀鉴定师,政商界再怎么名人荟萃,也有苏家的一席之地。
陈粥没有出现前,她自然是最得意的人。
祁沅沅其实是不用惧怕阿茵的,她是现在节骨眼上最红的人,阿茵只不过能争到一个处于一个勉强能到聚光灯下的位置。但现在这个位子,是祁沅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她现在还没有淌清楚这个圈子里的水有多深。只是阿茵在这三个月甚至半月存续换一批人的圈子里,依旧能一直处于不动的地方,一定是有她的生存之道的,她现在即便是说话再难听,祁沅沅也只能忍了。
于是祁沅沅一脸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忙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中间的高脚凳子让给了陈粥,“阿茵说的对,我们这里的,自然都是要仰仗沈家的,要不说,小粥你命好呢。”
她说的一脸歆羡,陈粥却觉得她无比陌生。
看来这个圈子以及沈方易他们所处的世界,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很多,深渊里到底是充满了多少的金钱和权力,才能让一个在宁可在劣质高跟鞋后贴创口贴也要去站一天赚一天兼职的姑娘,变成了在这儿不怕她翻脸的跟她故作交好且要攀附着一个比一个更有钱,更有权的男人借此往上走的样子。
陈粥在上大学前,曾经游览过一个帖子,那个帖子说,你高中之前遇到的所有的人几乎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在老旧结尘的挂顶电风扇下,擦着头上沁出的汗,在六月令人烦躁的梅雨季节里,被驱赶着上无数次却又矛盾的其实只有一次的考场。
但是过了那个六月后,人生就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论你是上多好的大学,你往后再接触的人,再也没有人跟你一样会有统一的目标。不管是年年奖学金预备再往上攻克硕博;还是专注兼职甚至创业,准备在大学毕业之间积累下人生的第一桶金;甚至广交朋友,积累人脉……都是人生并没有好坏之分的一种选择。
所以在同一个学校里,甚至在同一个宿舍里,在彼此看上去很近的社交距离里,所有人的心都有着相差甚远的距离。
陈粥可以混沌的消磨自己毫无目标的年华,那祁沅沅也可以利用这些时光获得往后截然不同的人生。
本质上没有明确的是非对错,无非在于每个人怎么选,但不管怎么选,人生亦有得失。
而陈粥的得与失,大概就是这样一次,带着莽撞的飞蛾扑火吧。
*
上头传来消息,包厢里的局一时半会都散不了,坐在那儿的姑娘最后提议去一旁的SKP购物。
说起shopping,她们兴致高昂,干劲十足,陈粥却因为两杯低度数的鸡尾酒熏得她困意连连。
她赖在灯光昏暗的软沙发里,摇摇头,跟他们道了别。
姑娘们浅浅的邀请了她一会,随即也就不强求地各自拿了自己那彰显财力的手袋,披上了皮草羊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时间,原先喧闹的房间里只剩下陈粥一个人。
聚光灯下的爵士乐队不管有没有观众,都依旧慢慢悠悠地晃着布鲁斯的节奏,陈粥垂着脑袋看着那儿,她不懂爵士乐,所以几个外国小哥的演出她听不出好坏了,但她那个时候私心想的就是,要是阿商能来这儿唱歌就好了,上面唱一场,总抵得过她在下面唱三场的酬劳了吧。
“不去shopping?”
陈粥听到夜色的左侧传来一个声线偏低的女声,她一转过头,看到了反身回来拿外套的那个帮她说话的叫阿茵的冷艳姐姐。
陈粥报以微笑,“不去了,你们去吧。”
“不去的话你今天来图什么?”
咔嚓一声,而后一道火光划破黑夜,陈粥在那一刻看清楚她的脸,凌厉干净的眉眼总是能让她觉得熟悉,但她这单刀直入的问询多少还是让她有些不悦了。
“一定要图点什么吗?”
陈粥是真的觉得又累又不解,“不能只要一颗真心吗。”
对面的人听完她这话后,像是被呛到了,弯着腰在那儿咳嗽,边咳嗽还边猛烈地往自己嘴里贪婪的送那半只烟,在这种一张嘴要做两样事情的情形下,依旧还能笑着摇摇头,“你要找真心,那你是真来错地方了。”
陈粥陷入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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