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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夜為我兒玄晏,舉辦慶功宴!」
未來的帝王抬起頭,與垂暮的君主視線交錯。僅此一瞬,年輕人恭敬地俯下身去,高喊:
「兒臣誓死相隨大剡,萬歲萬歲萬萬歲!」
枝頭墜落一片深紅的海棠,打著旋兒,覆在乳燕琥珀色的喙尖。
冬雪化盡,擺條風也終於刮停。皇城的春天,畢竟是到了。
沒有人知道,李玄晏是如何獨自凱旋的。流傳於世的《桓成帝本紀》,從來不得已,只有將此事以「慶功宴」的名頭,潦草地一筆帶過,重點都放在了桓成帝如何在次日傍晚的皇室慶功宴上矯健地投壺,一舉拔得頭籌;就連被譽為最詳盡史料的《起居注》,對帝王絕口不提的此事,也沒留下半點被桓成帝親口認證的有用信息。
二者甚至不如皇城某家小酒肆的說書人,描繪得有聲有色、盡職盡責。
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皇城裡這處犄角旮旯,酒香不見得能繞出九曲十八彎的老街坊,卻有人口口相傳呢:「就那家,說書人講得,那叫一個美!像他親眼見過似的!」販夫走卒之流、引車買漿之流、遊手好閒之流,循著眾人聲聲的活招牌就擠進了老巷子,架勢像是生生要把酒肆里常來關照的近鄰食客擠走。可不,大家才涌到酒肆門口,尚未傍近,就聽見裡頭驚堂木一拍,紫檀桌脆生生地響,很是激盪:
「話說白衣少俠路遇山匪,這會被救出,這九死一生的關頭終於過去。從天而降的年輕人一推白衣少俠,大笑道——」
來的七嘴八舌地議論:「你不是在說皇帝麼,怎麼不直接說?」
說書人皺起兩道長眉,長得有點女氣的白臉一下子別過去,不滿著聽眾打斷了自己的表演,又想著自己就靠聽眾吃飯,只得略微壓下臉上的不滿之色,生硬地行了個禮:「這位爺,咱們走街的,怎麼敢編排皇上呢!」
其他一臉期待的聽眾不樂意了,立刻有人推了一把剛剛開口的:「你好好聽著就完事了,讓人家說麼!」
隨即又湊近打斷說書人的聽眾,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就沒人像這傻書生一樣,一天說好幾個時辰還不停下來,不等著你打賞他的。這你不讓人家說完,是他傻還是你傻呀?!」
台上的說書人安靜了兩秒,沉入了一下心中的角色,重一拍驚堂木:「那年輕人大笑道:『小兄弟,你劫數已過,就此回宮去吧!』」又向台下聽眾擠眉弄眼,啞著嗓子接上,「『只是,倘若你說自己見過我,這皇帝佬兒,必定饒不了你!哈哈哈哈!』」
酒肆里迴蕩著脆響,說書人啪地一合摺扇,剛想繼續說,餘光瞟到台下,突然硬生生地收住了步子。
還沒等台下聽眾反應過來,他卻一拎驚堂木,轉過身走了。
這就是結局麼?這是什麼結局?
台底下的聽眾回過神,馬上吵嚷起來。人聲鼎沸時,一個清瘦的身影從聽眾的邊角處站起,飄然而去。
這是什麼結局?誰真正聽完過皇城裡,這段沒有結尾的故事?
這段被各方揭過的秘辛,史稱:雪芽之亂。
有人闖入動亂的中心,攪亂了命運纏繞絲線的軌跡。
山匪從四下湧出,陰影中的臉孔一張張暴露出來,窮凶極惡。
麻繩捆上二狗的手腕,綁他的人是個年輕的男孩,看起來比四旗還小個一兩歲,眉眼聚著一股故作狠厲的稚嫩。少年用了用力,在他手上打了個死結,默默地站在一旁。二狗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現在還是不說話為好,於是閉上了嘴。男孩繼續向前走。
前方馬背上的人,背影突然猛烈地顫抖了一下。
二狗也愣了一下。
前面是蘭姑娘,馬幫里唯一的女眷!被這幫賊匪知道了,誰敢保證會怎樣!
噠噠的腳步聲,快步靠到身後,似乎有一絲驚惶。
男孩漆黑的眼瞳里,馬背之上,布衣寬袖下的軀殼一振,緩緩伸出了手。
月光下,白皙細嫩的雙手,很慢很慢地,探出了袖口。
秦鑒瀾咬了咬牙,閉上雙眼。
黑暗之中,卻覺得有人輕輕拉扯著她的袍角。
秦鑒瀾睜開眼。
面前是一張稚嫩的臉,看起來無比眼熟。
「莫德……」她顫了顫聲,卻被男孩回以一個嚴厲的眼神,馬上住了嘴。
似乎才一個月沒見,莫德勒圖身上的稚氣卻比在柴房門口值守時褪去了大半,沉默著用粗麻繩綁在她的手腕上。秦鑒瀾重扭過頭去,卻察覺腕部並沒有傳回預期的痛感。
她手上的麻繩鬆了一圈,並未陷進皮肉。
莫德勒圖站在她的馬旁,跟著前頭的匪徒,小心翼翼地將一列馬拉出山崖旁的險地。
剛一出險地,豹當家的聲音就從兩邊谷頂後的陰影中傳來:「都下馬,讓兄弟們坐!」
話音剛落,谷頂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豹當家率領著手下的匪寇,先行回老巢去了。
秦鑒瀾暗自鬆了口氣,連忙溜下馬背。目光投向自己身前的茶老大,卻瞥見他也戴上了兜帽。餘光發覺身後的二狗也是如此,她心裡更加謝天謝地起來。陳老大反應很快,山匪接近自己的時候,馬上戴起了兜帽,這樣顯得馬幫里不會只有秦鑒瀾一個人,突兀地戴著帽子、遮擋著臉。
前後都拉著大車,轟隆隆的輪子聲響,掩過了細碎的低語。秦鑒瀾在寬袖底下抓著韁繩,馬背上騎技略顯生澀的小少年,趁著假裝自己調整韁繩的機會,俯身靠在馬背上,剛好能聽見秦鑒瀾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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