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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番外终不归(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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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下去,结结实实叩头道:“弘皙不敢。”

——再也不是当初倍得疼爱恃宠生娇,意气风神采飞扬的乖巧孙儿。

他人生中的第二次大恸却在这时来临,突兀地一个焦雷顶头劈下来——康熙五十七年正月十三日的咸安宫,虽然幽禁虽然落魄虽然阿玛仍然没有出席,但好歹还是很有过年的气氛,小儿子还嚷嚷着过两天要去看花灯。他正要微笑着应下,忽然手一抖,满满的一杯酒都洒在了身上,不得不起身去更衣。

然后,等他换罢衣裳回来——也不知是谁,已经跪在了门口报说:“大皇子府上弘昱阿哥病殁了。”

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那一刻他的心情——一瞬间所有悲喜都弃他而去了,终于,终于,终于他长长短短失去了最后的一点牵挂和最爱重的那个人!

他怒吼:“查!给爷查!好端端的人呢,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这才过了多久,这才刚刚几年——?分别的第十个年头才刚刚来到,他又怎么能信,那一个人已经突如其来地撒手人寰!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福晋皱眉道:“这不是很早就……当初弘昱阿哥成亲,为的不就是冲喜么?都说是冲好了,实际都知道,不过吊着一口气罢了,人也时昏时醒的不中用,白白多遭了这几年罪——啊!”

他一巴掌打了过去,把那个出言恶毒的女人掀翻在地;堂上顿时大乱,石氏怒冲冲地指着他:“反了,反了!我养你这许多年,到头来竟还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他漠然道:“我倒宁可我反得早一点。”

一路奔走——十年来只要有机会便总会经行过的这一处宅邸,十年来日日遥望却总没有勇气近前的那一间屋子,十年来日思夜想却从不敢真真切切看上一眼的那一扇小窗——他莽莽撞撞地闯过了看守的兵士们走进去,一个人正站在廊下,抬眼看他。

是大伯……苍老憔悴得让他简直不敢认的大伯,当年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意气风神采威武的大伯——他走了过来,手上递过来一张纸,忽然说:“你来得太晚。”

他抖着手——抖着手,摊开了那张纸,看见那早就深刻在记忆里无法磨灭的笔迹,那时自己还笑他:“你手腕没力气,写的字也只有形没有骨,也只得我勉强看看罢。”

十四个字,仅仅十四个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他却恨不得自己从来就不认识。

——春日迟迟犹可至,容子行行终不归。

终不归,终不归——抬眼怔怔看着满堂白幡随风舞动,他忽然痛哭失声。

弘昱他,原来一直在等着自己。

然而自己,却来得太迟。

弘皙深恨这个皇位——就是为着这一个至高至深的位子,多少人前仆后继一哄而上,于是又白白搭进去了多少人。

谋反?

江山已经两度移换。

他就像是站在了当年阿玛的位置上,听见上面那人说自己心存反意,一时只觉得好笑。

成者王败者寇,纵然罪名是莫须有,也能被人轻易地坐实——是啊,又有谁会相信,他是真的不屑于那个皇位呢?

可是他不屑的不止是皇位,更是生生死死。

据说自尽而亡的亡魂来生只得入畜生道,这么多年来,他也不过是在熬日子,专等着寿终正寝,好与那个人来生再相逢罢了——不然,又怎会苦苦熬干了这么多年。

——终于可以结束,终于可以了却凡尘一段,终于——可以追随弘昱于地府。

然,他怕是早就等得失望,不愿再等了吧?

……再醒来却恍如一梦!

咸安宫,再熟悉不过的咸安宫,仍是太子一废时的模样。他茫然地起身转了一圈,却看见自己的阿玛坐在梅树下,神情怡然地喝着小酒,一旁的架子上,肥美的鹿肉正烤得“滋滋”

冒油。

看见了他,阿玛忽然勾起唇角,一时恍惚又是当年风华绝代万民称道的太子爷:“等会儿你大伯来了,请他进来喝一杯酒。”

他茫茫然应了,却觉得一切都乱了套……

一定是乱了套!

简直像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境,大伯……怎么可能会来咸安宫,还要跟阿玛对酌?!

……可是大伯还真就来了。

身姿矫健,目光含笑,比起记忆中却多了几分和蔼的模样。他有点恍惚地行礼迎接:“却才阿玛还说,等大伯来了一定要一起喝一杯……”

“可不是么,哥儿两个总要喝一杯叙叙旧的。方才大伯出门时,弘昱也还念叨说他欠你一顿酒来着。”

大伯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径直走向内苑;他愣了一下,忽然全身颤栗得不能自抑。

……!!!!

弘昱!

他的弘昱!他怎么能忘了弘昱!

哪怕就是一场梦也好,至少再去见见他、瞧瞧他,求他原谅自己,让他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任凭驱使都好……

如果这是上天恩赐的一场美梦,则他但愿长睡不用醒——弘皙咬了咬牙,拔腿就向大门跑去:“牵爷的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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