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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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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隨著視線緩緩上移,死去之人的面容終於呈現在沈忘的眼中。沈忘眉頭一跳,那是……廖舉人。

兩日未見,廖舉人修剪得合宜的長髯有了些許凌亂,舞舞扎扎得直指青天,如呼告,如泣訴。沈忘心中不免酸楚,若是當日尋得了他,是不是就可避免今日之慘劇呢?

卻說那日,沈忘和柳七分別後,獨自去了距離嘉興府不遠的廖舉人家中。他心中自是有詫怪未明,須得廖舉人親自為他解惑。

廖舉人父輩是祖傳的游醫,家中並不殷實,兄弟三人為了身為長兄的廖舉人能光宗耀祖,更是把家裡的老底兒都賠了出去。好不容易廖舉人鄉試得了亞元,家裡人在鄉里鄉親面前得意了一把,不過月余,家中老父和二弟就身染惡疾,相繼去了。廖舉人心中大慟,將二弟膝下的兩名弱子都接回家中,允了弟媳改嫁。

這樣算來,加上廖舉人自己的三子一女,一時間家中便有了六個嗷嗷待哺的小兒,這使得廖舉人越發的捉襟見肘。

剛到村口,沈忘便見一臉色枯槁的婦人牽著兩名稚兒徘徊不定,面上儘是焦灼。

「敢問這位大姐,可知廖耀祖廖舉人所居何處?」

婦人駭了一跳,警惕地打量著沈忘,把兩個孩子藏到身後:「你找他作甚?」

沈忘的笑容愈發柔和,輕聲道:」前日廖舉人應崔知府之邀前往嘉興府撰寫告文,文采斐然,令人忘俗,小弟今日來正是來送潤筆費的,還望嫂嫂笑納。「

婦人拉扯孩子之際,沈忘早已從為年齡大些的男孩兒身上看到了廖舉人的影子,便猜出了婦人的身份。

看著手中成色極好的銀子,婦人的眼睛都亮了,一掃剛剛的猜忌,拉著沈忘就要往村子裡走,口中喋喋道:「真是麻煩小哥兒了,快,快來家喝口水,這烏漆嘛黑的,真是……真是太勞煩小哥兒你了!」

她說話顛來倒去,走起路來也一搖三晃,似是一陣風就能將她連同兩個孩子吹出二里地去,可見平日裡沒吃過幾口白饃。

突然,那婦人又兀自停住了,一臉歉意地看向沈忘,赧然道:「小哥兒對不住……當家的還沒回來,我須得在村口等他,他夜深看不見路,若是碰了摔了,那可就……這樣,我讓大寶領你去家裡,他認得路。」

沈忘垂頭看向婦人手中晃晃悠悠的防風燈籠,笑了,笑容里有種難掩的如釋重負:「不必忙活了嫂嫂,我事已了,也該回去了。」

「這這如何使得!好歹回家喝口熱茶!」婦人想抓住沈忘往回抽的手,又怕失禮,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沈忘牽起大寶的手,放入婦人冰涼的掌心,道:「大寶陪母親迎父親回家吧!」他緩緩在孩子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揉,轉身離去。

卻不料,苦等夫君回家的妻兒,在今日卻天人永隔。

「你瞧,這是我在死者袖中尋得的。」柳七的聲音打斷了沈忘的回憶,沈忘抬起頭,看向柳七遞過來的物件。

那是一圓形的罐蓋,造型精巧優雅,蓋上繪著伏臥的狐狸與樹枝上大雁四目相望,和慧娘那蘆雁草塘紋的宣德蛐蛐罐,剛剛好湊成一套!

第1o章龍見嘉興(十)

「以屍僵程度判斷,死亡時間約為五六個時辰之前。死亡原因是風府穴遭受重擊,以致皮膜分離,枕骨碎裂,卻不見血跡,可見手法之凌厲,與惠娘屍體上的傷處如出一轍,只是二者目的略有不同。對于慧娘,兇手只是擊暈;而對於這位死者,兇手則是下了殺招。「

「除此致命傷外,死者全身上下再無其它瘀傷創口。「

隨著柳七的喝報,沈忘目光如電,在廖舉人全身上下細細梭巡,最終將目光停駐在他污損的鞋面。

「柳仵作,你可曾聽聞過龍骨?「

「經文言死龍之骨,性甘平,以五色為上佳,是一味奢侈至極的藥骨,並不多見。「柳七有問便答,但目光卻始終不曾往近在咫尺的沈忘臉上瞧一眼,平日裡就冷淡的神色,現如今愈發拒人於千里之外了。

沈忘不以為忤,面上現出恍然之色。此時,原先躲在龍窟遠處不敢近前的眾人已經圍攏了來,探頭探腦地向裡面張望著。從山下趕來地衙役們一邊象徵性地把眾人往洞外驅了驅,一邊伸長了耳朵聽著窟內沈忘和柳七的交談。

見人越聚越多,沈忘揚聲道:「來人,把死者抬回衙門殮房,明日復檢!「

聞言,衙役們皆應聲,七手八腳地將廖舉人僵直的屍體搬到粗製濫造的擔架上,抬出了低矮的龍窟。擠在窟外的眾人一見屍體被抬了出來,登時像一群受了驚的狍子般呼啦啦地讓了開去,卻還是止不住好奇地向擔架上望著。

眾人之中,只有站在最前面的巧兒絲毫不見慌亂之色,她雖是和眾人擠在一堆,卻在擔架經過她身邊時,憤極恨極地朝屍體上啐了一口。那凶戾之色凝在清秀妍弱地面容之上,顯得彆扭異常。和那日因失了主人被暴雨淋得渾身濕透,宛若迷途小獸的少女判若兩人。

眾人逐漸散去,好事者則追著抬著屍體的擔架下了山,獨自收拾藥箱的柳七反而落在了最後面。她看到一雙紵絲黑靴輕輕踏在她近旁的地面上,她也不抬眼,只是將手中的瓶瓶罐罐撞擊得愈發清脆響亮。

「柳仵作,真兇尚不分明,你今晨孤身上山,實在是兵行險著。崔府家丁中有幾位可信任的,在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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