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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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温青瞎吹牛,这些年我跟着王上走南闯北,美人见过不少。不过王后这样的还真没见过。见她第一眼,我就觉得这等绝色,只有咱们王上这等好儿郎才配得上。”
温青不服气,跟她理论。
“疯了吗?”
乌云珠被她逗笑,唇角翕动:“王上又不是耽于美色之人,再说,王上对大邯的厌恶,你又不是不知。我看,你还是别瞎操心拉郎配了。”
温青猛地扯了腰间的松石念珠,把珠子往将乌云珠面前一拍:“祖传松石念珠,赌一把!”
乌云珠一挑眉:“赌就赌,谁怕谁?”
*
画溪端着药站在床沿,药汁很烫,垫了帕子,仍有温度从碗底蔓延开来,烫得指尖绯红。
她长长舒了几口气,方才挪动千斤重似的步子走过去,坐在床沿。她把药放在手边,取了襟边压着的帕子垫在景仲下颌,以免药汁淌出,湿了脸颊。
往前十年,她都干的伺候人的活,哪能不熟练?
试了试温度,方才小心翼翼喂给景仲。
景仲昏迷不醒,她只能用勺子微微撬开他的嘴,再把药汁一点点灌进去。
他吞得艰难,她喂得也艰难。
半碗药灌下去,她累得额头冒出汗水。
药汁快到底时,画溪听到殿外传来一阵响动,隐约有兵戈交加之势。
难道前殿出了事?还是明奎……打算动手?
画溪手一抖,勺子里的药汁洒出,顺着镜中的脸颊滚到颈侧,最终氤在帕子上。她忙用指腹揩了揩去,指尖甫的触摸到他的脸,心里顿时一惊,他的脸好凉。画溪忽的想起,早年龙洢云为了在皇上面前挣表现,太后病重时常打发她过去伺候。太后将死之前,身上也是这么凉。
一种无法言喻的无力感漫上心头,她垂着眼睑,重新用帕子擦了他脸颊上的药渍。
“公主。”
桃青打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个漆金托盘,盘中有几个菜,还有一壶酒:“饿了吧?我给你做了饭菜。”
画溪精神一直紧绷,前途朝不保夕,哪还注意得到饿不饿。听她一问,这才觉得腹内空空。桃青把饭菜在桌上摆开,画溪趁空把景仲扶起躺回榻上,被角掖好,这才去到外间。
“婆子们还在东殿没过来,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怎么会做吃的。你就委屈凑合凑合吧。”
桃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膳食虽简单,却是温暖的,画溪小口小口吃着,食物给了她力量,让她有气力朝桃青挤出一抹笑:“来的时候带红纸了吗?若是有,送些过来,我剪两张窗花。”
她环顾四周一圈,道:“西殿什么都好,就是太冷清。明儿是新年,辞旧迎新,贴了窗花,才像过年。”
桃青应着,问她:“新的一年,你有什么愿望?柔丹地处辽阔,星子繁盛,许个愿,明年一切如愿。”
画溪抬眸望了眼繁星皎洁的夜空,鼻子一酸,低下头藏起眼中的黯然。等她在抬起头,又是安静从容的眉眼:“希望明年能睡个安然的囫囵觉。”
像早些年还没被送去宫里时,枕着母亲的臂,虽穷苦,但不用为了主子的喜怒战战兢兢,夜夜好眠。
用过膳,桃青又预备热水给她沐浴。陪着她沐浴更衣完,方才退出去。
桃青走后,偌大的殿内只剩画溪和景仲两个人。景仲的呼吸极浅极淡,若不离近了仔细看他鼻翼下的浅浅翕动,画溪也不敢确定他是死是活。
她莲步轻挪,走到景仲面前,仔仔细细把被角压得严严实实。跪在床沿为他掖里侧的被子时,别在而后的发散下一缕,搭在景仲鼻翼间。她低眸,顺过发丝,重新别在鬓边。
想到刚才触摸到景仲脸时的凉意,画溪又怕又担心。
怕景仲。
担心景仲有个好歹。
她鼓起勇气,再度将手覆在他的额上,那股沁人的凉意从掌心蔓延开,凉得吓人。思索片刻,她又取了桌上的两个汤婆子,塞入被窝内,重新盖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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