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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西边的,不正是秦江和沈氏小两口么。刘氏平日里做些什么男人们不清楚,张氏怎么会看不到。只是她不如楚氏硬气,如今看着儿子儿媳的脸色过日子,平时并不敢偏帮,听到宏广大师这般说法也只是讪讪,并不接话。宏广大师便叹气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连小虫都明白的道理。”
他走到围墙边,乃低声道:“你们的心意我已尽知,只是命数自有天定,福德必有后报,不是我等可以插手的。”
他随手挥了挥,小蚂蚁们便纷纷掉落,不再往墙上攀爬,端的是十分神奇,不愧他大师的名头。秦家人看着这异象被解决,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但总算松了口气,只是连刘氏也再不敢对沈玫太过苛责,唯独心中的忌惮却是更重了。
有了喘息的余地,沈玫轻松之余直觉这次的事件和自己亲妈有关,可是从头到尾沈家人都没有出现过,更不要说如何指挥着小小蚂蚁摆出个木字来。面对秦江探究的目光,沈玫一脸无辜,双手合十感谢上苍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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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归宁
秦府千防万防,继室苛待原配所出的嫡子,连带着嫡子媳妇也被折磨惨了的留言到底是传了出去。秦谦才出孝期就娶新妇,刘氏入府不就便怀孕生子也成了大家口里的谈资。
百姓们最爱的不就是这种带着桃色的故事么?虽然无论礼法还是实情都并没有出格之处,但大家才不会关注这一点,在他们口口相传的故事中,两人的形象已经越来越歪,而可怜的小白菜秦江和沈玫则受到大家一致的同情。
沈府中,林菁和沈安侯击掌庆祝。招不在老管用就行,这个世界还没有“霸王自刎乌江”
的典故,沈安侯趁着夜色用蜂蜜水在秦府西墙做了手脚。而宏广大师自然是他们的托儿,林菁教他在袖子上沾着雄黄粉,趁着挥手之际将雄黄糊在墙上,蚂蚁们自然不敢再上前。
这计谋不算复杂,只是配合着引导留言和舆论压力,才让秦府限于如今这般被动局面,偏又找不出原因来,只能自认为是刘氏欺压秦江一房太过,引来灵物都为他们鸣不平。
楚氏也能猜到这是大房做了手脚,只她并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女儿过的比以前安稳许多便放心了。不过依靠留言和外界的压力到底治标不治本,还是要秦江自己立起来,最好是能带着沈玫分家才能解决问题。
林菁则提醒她趁热打铁:“如今谁人不知秦府对小姑子不好,您若是没点表现岂不是太奇怪了?正好趁机将小姑子和外甥领来府里住一阵子吧,想来秦家也不敢拦着的。”
这个建议相当中肯,楚氏立刻就采纳了。二月开春,迎春花才长出花苞,沈玫便包袱款款的回到沈府,身后是愁眉苦脸的秦江和蹦蹦跳跳一脸新奇的小朋友秦茂。
沈玫比沈放小六岁,和范氏的年纪差不多,比林氏大了四五岁的样子。加之林菁在沈府过的轻松愉快,而她在秦府却备受磋磨,看起来竟比林菁大出一轮有余。
说起来这还是林菁第一次见到小姑子。她和沈放“新婚”
当日沈玫虽然到场,但林氏只顾着紧张去了,对她一点儿印象也无。
趁着沈玫和楚氏叙旧,林菁细细打量了她一回。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身材高挑肤色白皙,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也难怪沈府要接她过来小住,她夫婿秦江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不过林菁一点儿都不同情秦江。护不住自己媳妇儿的男人统统是渣男。虽然秦江也有自己的苦楚,甚至承受的压力更多,可林菁才不管这些。现代的思想就是这样,没本事就别娶人家,娶回家就好好对待啊。事在人为,林菁就不信他真没破釜沉舟的法子分出去单过,无非是为了名声和前程罢了。
当然,这种话她最多私底下和沈安侯吐槽,却是不会说到明面上来的。沈玫一朝脱离苦海也是十分激动,和楚氏说了许久才平复心情,这才得空与大家见礼。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沈玫出门子之前,程氏和范氏前后脚的嫁进沈家,但她就是和程氏玩的来,对范氏却很有些不理不睬。如今这种骄傲的脾气虽然收敛了不少,林菁还是能看出她和范氏之间的气场不和,两人嘴角都是僵着的,倒是和自己见礼时好歹有个真心诚意的笑容,大大方方的叫了声“大嫂”
。
要知道沈玫在出嫁之前,那真是楚氏与老国公捧在掌心的宝贝。程氏自知不得婆母待见,平日里多低调示人,对沈玫也是敬着哄着。范氏却仗着自己世家女的身份多少显露了些高傲,生了儿子站稳脚跟后更有些掐尖要强。楚氏为了打压程氏自然纵着她,但沈玫就看不过眼,她凭什么这么嚣张啊。
同样的,沈玫看不惯范氏,范氏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小姑子。沈家虽然不是世家,但沈周得老圣人看重,自己也有能耐,沈家的家底是真丰厚。而沈玫年纪最小,又是唯一的姑娘,家中的好东西只差捧在她面前任她挑拣。可对于范氏来说,小姑子什么的都是别人家的,就算现在待在家中,过几年也得出门子,何必养的这么精细?
两人的矛盾在楚氏给沈玫备嫁妆的时候达到了顶端。看着那一个个铺子田庄,各种金银首饰,还有成串的珍珠和五颜六色的宝石,范氏觉得她的心都在滴血。这些都是沈府的家当啊。
那时候沈放风头正健,她还没打沈府的主意,只算着若是今后分家,大哥得了爵位和这座府邸,剩下的财产总该两房评分吧?沈玫这一出嫁,带走的嫁妆有一半合该是属于他们二房的啊。
两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沈玫才不惯着她的臭毛病,什么世家女,根本就是小家子气。她逮着机会在楚氏面前说了几回,楚氏自然是把范氏叫去训一顿。范氏哪里气得过,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宿。
是以沈玫出嫁之后,钻营如范氏和沈敬也并没有和梁国公府多加走动,偶尔听到沈玫的处境,范氏还能笑几声,嘲讽沈玫就是个窝里横,出了家门没爹妈照顾就秒怂。
其实沈玫真不是怂,只是她心里有秦江,不忍让他太过为难而已。不然大家门第相当,一个后妈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哪怕她没学过什么隐私手段,但她有个好舅舅啊,往上将军府上去哭诉一回,拼着和秦家闹翻也能把分家的事儿干成了。
可分家这种事儿吧,她在后宅自然是松快的多,但秦江之后就难过了。世间就是这般,面对长辈无论儿女是否有苦衷,违逆了父母的意愿便带上了不孝的帽子。在这个看重品行的年代,她不惧怕乱家祸水的名头,但秦江不能被人认为德行有亏治家不严,否则他的仕途就彻底完了。
就这么着,沈玫空有脾性没有手段,只能苦苦忍着,还不许秦江为她出头,否则不就是白来这一遭吗?刘氏也都是下的软刀子,不缺她吃不少她穿,甚至都不在立规矩上做文章,只偶尔几句言语说的她不得劲儿,或明里暗里的折腾一下秦茂,害的她提心吊胆。
这种事情没道理可讲,不过沈安侯也不是个讲道理的人,直接用鬼神之事给秦府定了罪。事情闹的满城皆知,楚氏担心闺女接她回来住对月完全是情理之中,秦家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答应,否则可就坐实了亏待儿媳妇的名头了。
就这样,出嫁十年的闺女总算又回到自己身边了,虽然只是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楚氏开心。将秦江扔给府上的男丁,老太太亲自带着女儿去看她的住处,是她出门子之前就住着的如意馆。里头的陈设摆件和她出嫁前都一样,一尘不染的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你只管在这里安心住着,想要什么就和你大嫂说。”
楚氏拉着沈玫慢慢逛着,仿佛时间倒流,女儿又回到了垫着脚拉她的手的时候。将眼眶中快要溢出来的泪水逼回去,楚氏笑的开心:“你是我女儿,沈府就是你的家,你在这儿可不必有一丝拘束。”
沈玫和秦茂就这么安稳的在沈府住了下来,而他们也渐渐发现了府里的不同。光是厨房上的规矩和吃食的种类就让他们大开眼界,更别说陪着楚氏排戏打门球听评话,都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楚氏有了女儿外孙作陪,玩的更加开心,大小事务更是一点不沾的推给了林菁,只一门心思的谋划着开桃花宴搭戏台子。林菁每日里忙的脚不沾地,连二房时不时的挑衅都没工夫理会,竟是没发现自家老公连着小半个月都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这天夜里,沈安侯又是卡着宵禁的点才回到府上,胳膊肘下头还藏着一卷什么东西。林菁累了一天正做瑜伽呢,歪着头看他做贼一样偷偷跑进来,不禁好笑道:“你这是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去了?这鬼样子让老太太看见,准得赏你一顿家法。”
沈安侯嬉皮笑脸的把大氅扔在一边,将怀里的东西摆在桌上,解开蒙在上头的布,竟是厚厚一大卷略微泛黄的纸。林菁呼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差点没闪着自己的老腰:“你这是……这是把造纸术给搞定了?”
古代四大发明之一,文明腾飞的物质基础,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排除沈安侯穿越回现代的可能性,林菁双眼亮晶晶的看他:“你这是要名垂青史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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