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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应了,回屋自己对镜又理了回妆,这才携了人一并过去。到了时,人都已经齐了,正独缺她这儿的,二房里的青鸳笑道:&1dquo;刚珍珠回来,说二嫂子你去湖边剪荷花了。这不就要坐船上湖么,多的是荷花让你剪。早知道的话,省得让我们大家都等你一人!”
众人都笑,初念压下心中不安,道:&1dquo;我住的屋离荷塘近,闻到股子香气,一时兴起。叫老太太太太都等我,着实过意不去。”
司国太笑道:&1dquo;难得出来走动,无妨。人既都齐了,这就走了。”
一行人在丫鬟仆妇的簇拥下上了画舫。家奴稳稳cao舵划桨,画舫渐渐驶进湖心。这园子里的管事李十一也是个能gan的人,不过正午听到这临时起意的念头,趁主子歇午觉的不长功夫里,不但安排得井井有条,连丝竹班子也弄上了船。众人或凭栏眺望,或临窗chuī风,听着班子里女孩们chuī出的萧笛葫芦丝曲儿,极是惬意,船上欢声笑语声不断。
初念陪在司国太和廖氏身边,听老嬷嬷和司国太闲扯儿,无意侧头望向舷窗外时,正看到那一大片荷田,荷叶随风摇摆,再次想起了先前生在荷田深处的那一幕不齿,禁不住心慌气短,怕旁人看出端倪,急忙把头垂了下去。正这时,听见外头响起女孩们的嬉笑声,连司国太也停了下来循声望去。没一会儿,金枕便笑着进来道:&1dquo;老太太,李十一晓得姑娘们没见过鲜菱藕的样儿,特意叫人撑了两条小船进去荷田采摘,把她们都乐得不行。”
司国太也来了兴,被人搀扶着便去了船头,初念亦跟上。果然看见如金枕所述那般,两条小船穿梭于荷叶之中捞采。这般的景象,她从前本也没见过,只可惜心中愁绪始终如巨石沉坠,这旁人看来欢乐的画面,在她却如煎熬,面上却又不得不qiang作欢颜。好容易终于一切结束,至傍晚时,一行人回了城里国公府,因白日玩耍得都有些疲累,各自早早回院歇息了。
晚间初念沐浴,不要人在侧伺候,自己褪衣入桶,低头见胸口臂膀上,雪白肌肤处处缀满触目惊心的斑斑红痕,拼命洗擦,只擦得娇嫩肌肤生疼,那些痕迹却丝毫不褪,最后怔怔靠在浴桶壁上怔,脑海里浮现着荷田小船里的一幕一幕,连尺素进来也未觉察。直到她至近前,这才惊醒,慌忙要缩入水中,却是迟了,尺素已惊呼一声:&1dquo;奶奶,你身上&he11ip;&he11ip;”话没说完,忽然顿悟过来,一张脸立刻涨得通红,咬牙低声道:&1dquo;好狠的人,竟下得了这样的手去&he11ip;&he11ip;”
初念脸亦一片羞惭绯红,仿似做错事的孩子,嗫嚅道:&1dquo;他&he11ip;&he11ip;他应了会娶我的&he11ip;&he11ip;”
尺素叹了口气,扶她起身,拿块gan净大巾子包裹住她身子擦gan,回了卧房后,把人都遣了,只剩自己在跟前服侍,拿一盒子祛瘀的膏药替她细细地抹,终究是不放心,低声问道:&1dquo;后头事应都无碍吧?”
初念脸再次绯红,垂下眼睫,低低嗯了一声。尺素这才松了口气,帮她拉好衣襟,安慰道:&1dquo;如此便好。奶奶往后安心便是,想来他应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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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每日一早到司国太处问安,初念闭门不出。三天之后,果儿郁郁地告诉初念,她爹又走了,要三两个月后才回。
初念自然知道这一点。
过去的数日里,她一直盼着这个令她想起来便耳热心跳又恨憎无比的男人早些离开,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也不要回来。但真从果儿口中得知了个消息,心中忽然却又空落了起来,宛如若有所失。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日子才终于渐渐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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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做错事,往往不过在一念之间。而就是这一念,一旦错了,再难回头。
这是初年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日里,时刻叮嘱自己牢记的教训。正是自己当初一念的软弱,换来她这一生的万劫不复。该来的,终究会来,来的还是那样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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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的这日一早,国公府与往常一样,各房各院的下人俱各早早起身各司其职。太阳爬到树梢头的时候,初念如常那样往司国太的院里去。
国太年纪毕竟大了,前些日不慎染了热伤风,这些天都在看医吃药。她作为徐家嫡孙媳和司家姑孙女的双重身份,伺候在侧是理所当然。过去的时候,路上碰到了同去慎德院的徐家三爷徐邦瑞。
徐家的男人都有一副好皮相。魏国公徐耀祖年轻时有玉面将军的美称,如今虽年过五十作道士打扮,却正合了仙风道骨之意。徐若麟本就英俊,加上年少离家去了北方投军的经历,仪容伟岸,极具男子气概。而大房剩下的这位三爷徐邦瑞,却与他早没了的二哥徐邦达一样,唇红齿白,素有yīn柔俊俏之风。与初念同岁,比她大三两个月而已。因头两年受嘉庚之乱的牵累,虽订过婚事,却并未完婚。这些时日,初念听说廖氏正在准备,估摸着不久便要娶亲。
这徐邦瑞,自小虽也读圣贤书长大,又长了一副好皮囊,却因父亲不大管事,母亲溺爱,长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多qíng纨绔子。房里有两三个通房外,也时常瞒着廖氏与一群狐朋狗党去寻欢作乐。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是初念这样绝色的美人。从前每每遇到她时,一双眼睛总在她身上转,有次趁了四下无人,甚至出言挑逗,被初念冷若冰霜斥后,总算收敛了些。
徐邦瑞一早遇到难得见到的寡嫂。初升朝阳里,见她分花约柳而来,一身浅素夏衫,风致动人,容光远胜那些庸脂俗粉,不禁看得呆,心想自己那个短命的二哥无福消受美人恩,传言因久病根本就无法人道。叫这样的美人至今net田未耕空守独房,真真是bao殄天物。倘若有日能叫自己摸上一指头&he11ip;&he11ip;胡思乱想着,见初念走近,急忙上前,作出样子恭恭敬敬地见礼,叫了声&1dquo;嫂子”。
初念对这个小叔极是不喜,淡淡应了声,便与身后丫头们过去了,徐邦瑞急忙跟着她入了司国太的屋子,里头廖氏也在。
初念一进老太太的屋子,便闻到浓浓的药味,与前两日一样,觉着胸口闷,阵阵yù呕。只是今日这感觉更甚,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qiang忍着坐在老太太netg榻边,看着徐邦瑞满口甜言蜜语地哄着祖母。好容易终于熬到末了,站起身要走时,眼前忽然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站立不住,身子摇摇yù坠,边上一个婆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初念这才站定。
司国太关切地问道:&1dquo;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天天到我这里过了我的病气儿?”
初念刚要开口,胸中那种闷气更甚,忍不住哇一声竟吐了。屋里人都大吃一惊。廖氏道:&1dquo;真病了?赶紧的叫太医来瞧瞧。”
&1dquo;嫂子这样子,倒像是我房里香钿从前有了时的样子。”
一边的徐邦瑞随口道了一句。
初念手微微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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