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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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石勒站起身,“我这就去苻氏马场。”
贺兰柬叮嘱道:“涿郡的防备想必不下我们沿途所遇,石族老一路当心。”
石勒离去的第二日,入夜,等众人都睡了,贺兰柬在月下轻轻吹起胡笳,一缕笛声幽然飘至,融入胡笳声,引着它凄凉的曲调渐渐转而似水沉静。贺兰柬缓缓放下胡笳,但听耳边的笛声悠扬清和、浑如天籁。
“宋玉笛不愧王者之乐。”
他笑赞道,看着走近自己的独孤尚,“少主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是,我要出雁门关,救虔叔父。”
“一己之力,绝不敌万人围攻,少主此行必将是凶多吉少。”
贺兰柬目光平静,望着他,慢慢道,“少主觉得,这样的牺牲值得?”
独孤尚垂眸,苦笑:“我若不去,你们期待的那个少主,最终只是懦弱怕事、不断逃亡、流浪天涯的人,这样苟且偷生、不知孝义的少主,能给鲜卑带来什么希望?”
他顿了顿,“我若去了,或许救不出虔叔父,但终是不负仁义,不负英勇,或者……在你心中,我这样是愚勇。”
“不。”
贺兰柬扶着身旁老树,吃力站起身,由衷言道,“少主是我见过的最聪敏、最勇敢的少年。可惜……”
他目色微动,淡淡笑道,“只是太过善良。你的心,不够冷,不够硬,还不是一个王者的心。”
言到此处,他恍然觉出什么,望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悲叹:逃亡一路习惯了少主刚毅沉稳的行事,原来不知何时众人竟已渐渐忘记,这还是个孩子,不过才是十四岁的孩子。
“其实死亡往往比活着容易,少主说的苟且偷生,却是一个人隐忍到极致的坚韧。”
沉默过后,贺兰柬又微笑道,“不过这样的道理,也往往是说的容易,做得难。”
他吸了口气,取过独孤尚手里的宋玉笛,“少主决定的事,贺兰柬无权阻拦。但鲜卑权令不能流失,我先为少主保管,等你回来再归还。”
“好。”
少年话音落下,黑袍如烟飞逝,跨上山脚的坐骑,勒紧缰绳,急急奔赴沉寂的夜色中。
贺兰柬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转过头,却对上一对隐含忧患的冰蓝色眼眸。
“你没睡?”
贺兰柬愣了愣,随即有些诧异,“依你的脾性,竟不拦少主?”
“不必拦,他会回来的。”
宇文恪说得无比坚定,看了眼贺兰柬,“那个人,也跟着他去了。”
“那个人?哪个人?”
贺兰柬念光闪过脑中,面色变了变,“难道是说那个一路跟踪我们的人?”
“颠来倒去,你啰嗦不啰嗦?”
宇文恪实在难以理解贺兰柬每次提及那人时必有的反常,冷淡道,“就是他。”
山风拂衣生寒,贺兰柬望着远方夜色,一霎静驻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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