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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壁书青林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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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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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征二年元月之末,塞外苍原犹是千里霜雪、长河冰封,而北朝的山水却在此间早逢初春,琼装素裹的天地间萌发出清浅诱人的绿意,于料峭寒风、霏微细雨间盈盈拔长。

平阳为并雍二州交界的通衢之地,南扼济水,右控绝塞,地势中平外高,境内气候素来温暖怡人,在此时的早春季节,郊野山峦迭翠,湖水青碧,更是一派风致楚楚。商之一行至平阳地界已是傍晚,微风凉雨,瞑色四合。一路无瑕顾赏身旁景色,沿着长湖水光,只管踏岸急驰。岸边嫩柳新发,细枝飘拂,轻轻拍打着行人的衣裳。

待赶到平阳城下,天色已全然黑透,商之勒马,正要凭官牒文书入城,城门却在此刻大开。

数十盏灯笼迤逦而出,绛色绢丝的灯罩间透出朦胧烛光,照得将士们冷硬的铁甲也显出几分柔软之意。一绯袍金裘的公子于诸人身后翩翩上前,袍锦绣满桃花,裘间瑞枝纹绚,其衣饰之花哨出挑,让人叹为观止,更不说他偶一扬眉凝眸,绝色容颜间的微微笑意,竟是天下男儿谁也比不得的妖娆。

“见过主公。”

他走到商之马前,肃然一揖到底。

“子野。”

商之好气又好笑,只得下马将他扶起。

慕容子野起身,面容仍是端肃非常:“多谢主公。”

抬眸望见商之微僵的笑意,捉狭得逞,这才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之恣意豪放,与他精致的面容完全迥异,只看得旁人愈发叹为观止。

石勒与狼跋见怪不怪,下马牵过商之的坐骑,与守城将军寒暄过,先入了城中。

“一出平阳,便是雍州。此后的路途非我们辖制之界,父王担心路上有变,命我前来接应。”

慕容子野道出原委,正待与商之转身而行,却见一旁仍有位白衣男子负手而立,气度温雅,双眸静深,正望着自己,微含几分探究。

“这位是――”

“在下陈留阮靳。”

不待商之介绍,阮靳已颔首而笑,自报上姓名。

“阮靳?”

慕容子野想了一想,目色一亮,似终于想起什么,只是打量阮靳的神色却与那日拓跋轩毫无二致,颇为矜持地点点头,“听沈伊提过先生大名。”

阮靳淡然道:“我亦听沈伊说过慕容小王爷。”

目光瞥过他花哨的袍袂,笑意含蓄,“小王爷风姿之盛,果然是传闻不如见面。”

慕容子野面色顿变,冷笑:“沈伊那厮口中的话怎有可信之理?”

“正是这个道理,”

阮靳接过话,仍是风波不兴的淡定,“你我就当初次相识吧。”

慕容子野闻言微笑,看向他的目色不禁缓和许多。

商之自知道沈伊口中那些人鬼殊途的话,也忍不住笑了笑,对慕容子野道:“这次云中战事,幸赖义垣兄相助,于鲜卑而言,他可是首功之人。”

“嗯?”

慕容子野一诧。

商之与二人联袂入城,边走,边大略说了战事经过。慕容子野听罢,步伐一转,靠近阮靳身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他看了一遍,诚恳揖礼:“义垣兄啊义垣兄,比之沈伊,我今日总算见到了真正的江左名士,原来是这等的气度与风华,只恨此前虚度这二十年。”

阮靳容色依旧淡然:“小王爷谬赞。”

慕容子野满怀一番热情,却遭遇阮靳的七分客气和三分疏冷,聊了几句,不觉索然,转而又对商之道:“今晚歇在苻氏别苑。那里正有两位故人,听闻你今日你要到的消息,已等候多时了。”

“故人?”

乍闻之下,商之不无疑惑。

“到了你便知道了,”

夜下细雨迷蒙,三人在内城门前上了马车,慕容子野拂了拂湿漉漉的衣袖,叹道,“那两个家伙只顾闭门谈牲口的事,黑天瞎火,还下着雨,只管撺掇我出来接你。”

牲口的事――

商之瞬间明了:“是子徵回来了罢。”

“猜对一个,”

慕容子野执起茶杯,唇边笑意不可捉摸,“还有一个,怕是难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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