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节(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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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少卿轻轻颔首:“是,昨夜她救走了谢澈,已离开了。”
谢澈被救走?明妤半信半疑,却不再多问。她低头仔细看了看手中玉牌,待望清那镶嵌玉中若隐若现的飞鹰纹饰,讶然一刻,恍悟过来。
“鲜卑族中的令箭?”
明妤涩然苦笑,叹息着将玉牌收入袖中,“阿姐多谢你们的心意,暂为你未出世的甥儿留下吧。”
萧少卿望了望她的神色,状似无意地问:“阿姐,你去过东山吗?”
“东山?”
明妤怔愣一刻,怅然道,“只听说那里山清水秀,人文极昌,可惜我却未曾去过,此生也不奢望了。”
萧少卿心弦一颤,低声道:“阿姐……”
“既然当初嫁来了北朝,我就再以回不去了。”
明妤长叹道。她低头,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微微而笑:“若将来有机会,你带着他去看看东山吧。最好长住那里,一生不问朝堂。只有最平凡的人,才能真心赏悟山水秀湄,而不是为逐名利脚踏尸骨血染山河。”
她说到最后面色已极为平静安详,望着殿外秋阳和煦,眸中尽是空明透澈。
萧少卿在她的话下默然良久,轻声道:“阿姐放心。”
·
济河水浪汤汤,波涛叠涌拍打着舱壁,不时发出哗然巨响。伏在舱中矮案上休憩的夭绍被水浪声惊醒,略略怔了怔神,方觉出胃部翻腾不住的难受,忙去舱壁打开窗扇,在迎面清寒的江风下长长透了口气。
舱外战舰如鸦云遮蔽河面,即便此刻天晴日朗,目穷连天处却尽是桅杆森森,难见一丝金灿起伏的波澜。
风过长河既烈且湿,吹面如割。夭绍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不知为何想起昔日登翔螭舟自怒江北上时漫江流舸的繁盛之景——似乎一切的变故正是起自那时。只是尔后的境遇波折,南北周转,确非当时的自己所能想像。
往事惘然,如存隔世,她的手轻按腹部,面朝北方目色流连,心中想着那人得知此消息的惊喜失措,忍不住悄然抿唇一笑。
如今的身体不能受寒,更不能任自己折腾,夭绍吹了一会风,便关上窗扇,起身去了隔壁舱中。
谢澈仍在昏睡,因上舟后喝过药汤,沐宗又运气为他活络筋脉、疏通瘀血,此时按其脉搏跳动已有力许多。夭绍放下心,正琢磨着要不要写信通知尚和阿彦此处的情形,却听舱门被人敲响,沐宗与孟道联袂走了进来。
孟道于她面前行礼,温言道:“郡主,主公请您过去对弈。”
“对弈?”
夭绍婉拒,“我棋艺甚差,怕污了裴相道行。”
孟道微笑道:“不妨。”
他侧了侧了身,伸手长揖,端然是恭请而侯的姿态。
夭绍既受人恩惠又处人檐下,不得不从,只得硬着头皮跟他过去。
裴行所居船舱极为宽广,环壁垂落锦绣帷帐,琉璃灯盏悬挂明照,望之颇为清雅雍容,只是里间摆设再简单不过,仅一案数毡,再无其他。他独坐在书案旁,面前的确摆着一副棋盘,然盘中黑白分列局势已陈,并非待人对弈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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