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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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宋嘉泓面色沉凝的进了寿禧堂,“祖母,孙儿有一事禀告。”
说着,眼神落在屋内侍立的其他人身上,裴老夫人坐直了身子,她还是头一遭看到宋嘉泓如此神色,当下挥手令众人退下,等堂中只剩下祖孙二人,宋嘉泓低声开了口。
裴老夫人凝神听着,听到一半已是面生惊疑,待宋嘉泓说完,更是惊震的怒目园睁,“你怀疑是他——”
宋嘉泓叹气,“眼下人都死了,也并无实证,可此事偶然得知,却属实古怪的很,孙儿心底疑惑,这才告知祖母。”
广安候府为裴老夫人所掌,宋嘉泓对祖母敬仰有加,遇事自当先告知裴老夫人,裴老夫人眯了眯眸子,却看向宋嘉泓,“你自己如何想?”
“自古兄弟阋墙便是家宅之祸,孙儿自然不愿此疑成真,然而……”
宋嘉泓略一迟疑,“然而若是真的,孙儿亦不会豢养豺狼,从前孙儿并不曾对二弟疑心半分,对柳氏也从无不敬,可换来却是这般结果,无论此事出自他们母子谁之手,从此往后,孙儿要时时戒心,要护着自己,也要护着咱们侯府才是。”
裴老夫人见宋嘉泓双眸明亮,心神立振,“泓儿,你的病祖母无论如何都要给你治好,往后这宋氏的担子祖母只会交给你,你如今有此心,祖母很是宽慰。”
宋嘉泓自小体弱,性子看着淡漠,却最是温厚,从前裴老夫人虽有心教导,却从不给他看这些腌臜之事,久而久之,宋嘉泓自觉病体难愈,表面看不出什么,心底却颇有些消沉,如今经此一事,却反而将他的警惕斗志都激发了出来。
宋嘉泓忙道,“祖母放心,孙儿明白,如今这事虽暂无凭据,却并非不可探查,那药从何而来,便还是个谜团,孙儿自会着人查实。”
见宋嘉泓已有打算,且眉眼间神采若定,裴老夫人顿时满怀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只要宋嘉泓的病能好,侯府何愁后继无人?
傍晚时分,宋嘉彦得了消息从书院归来,一进府宋嘉彦便红着眼来给裴老夫人请安,又问及他离府之时柳氏还好好的,为何忽然就暴病了。
裴老夫人叹了口气,面上还算和善,“这件事本该瞒你,可你自小便是个好的,祖母将前后因果告诉你,想来你也能明白。”
宋嘉泓坐在一旁,神色复杂哀伤,裴老夫人话落,当着明氏和宋伯庸,将柳氏害宋嘉泓的事说了出来,宋嘉彦大惊失色,满眸惊骇似不能置信,想要为柳氏辩解一二句,可对上满屋子人的或怒或悲之色,却到底没敢说出口。
宋伯庸叹了口气,“她一时猪油蒙了心,竟然做下此等恶事,你……你从今以后,只当他没有这个生母吧,此事与你无关,你祖母嫡母哥哥都是是非分明之人,你也放宽心些。”
柳氏不过一个妾室,犯了此等大罪,如何病亡便不必明言了,宋嘉彦跌坐在地,泪流满面,众人见他如此,一时也无人相劝,毕竟是亲生母亲,自也能理解。
明氏本来对宋嘉彦有些怀疑,见他如此,嘟囔了一句反倒不好发作,良久,宋嘉彦方才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走到宋嘉泓跟前,撩袍便跪,“大哥,她差点害了大哥,我……我……”
见他一脸自责,宋伯庸叹了口气,明氏眼底怒色更减一分,裴老夫人望着他不动声色,宋嘉泓则对他颇为怜惜,“二弟快快请起,此事非小恶,祖母照着家法处置,还希望你莫要怪大哥和祖母。”
宋嘉彦忙摇头,“怎敢,大哥不怪我便是大哥宽容,此事事关大哥性命,哎……幸好发现的早,若大哥真的因此有个差池,我真是万死难恕其罪!”
到了此时,宋伯庸方才安慰出声,明氏不发一言,裴老夫人看了片刻,倒也开解了两句,宋嘉泓从来宽容照顾于他,并不会因此事与他生出嫌隙,宋嘉彦压下心中悲痛,虽不再掉泪,却到底有些禁不住这道惊雷,一脸浑浑噩噩之态。
他这番模样,分明是为宋嘉泓而自责,又为生母之行懊悔,亦因生母之死而悲痛,诸般情绪落在他一身,宋伯庸都有些不落忍,一番安抚,令他回去歇下。
宋嘉彦欲言又止,到底拱手行礼退了出去,他脚步虚浮,却走得极快,仿佛无地自容,悲痛难当,如此情状看的明氏都心头微软,那份嫉恨也散了八分。
一走出寿禧堂的院门,宋嘉彦略佝偻的背脊一下挺直了,他抬手摸了摸眼角,万般情绪如潮而退,一双冷眸只余下嘲弄阴鸷。
寿禧堂中,宋嘉泓起身扶老夫人歇下,祖孙二人转过屏风,裴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宋嘉泓手背,宋嘉泓点点头,片刻前对宋嘉彦的怜惜亦一扫而空。
……
时节已入九月下旬,裴婠见广安候府并未传来新的消息,方知裴老夫人不曾找到宋嘉彦谋害宋嘉泓的实证,一时懊恼不已,只令石竹继续盯着宋嘉彦行踪,却没想到宋嘉彦知道生母病亡回府,只在广安候府待了三日便又往书院而去。
此时已是深秋,草木枯黄,繁花凋败,裴婠身上也被秋凉沁染了似的瑟瑟发寒,她素有手脚冰凉的毛病,每每到了秋冬便极畏寒,连着几日不见日头,她便也窝在兰泽院中足不出户,雪茶和辛夷见她甚没精神,皆小心伺候不敢添乱,可轩窗下的小鹦鹉却仍然耀武扬威的。
雪茶见状道,“小姐,不如换个地方养着?您日日在此看书,它也太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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