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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吊著她胃口,惡作劇大功告成的賀子衿忽然晃了晃,上身趴倒在桌上,長出了一口酒氣,心滿意足。
神經病……秦鑒瀾躡手躡腳地走上前,伸出手戳了一下他溫熱的臉龐。
賀子衿一動不動,似乎睡熟了。
她本想轉身就走。反正自己明晚就離開了,就讓他在這裡坐一整夜,誰管他會不會著涼!
思索了片刻,念及自己的命運不知會否繼續牽扯到他,秦鑒瀾決定還是暫時偽裝成一位賢妻,以免未來被賀子衿掃地出門。
秦鑒瀾看著比她高大許多的醉漢,發愁地搖了搖頭,最後決定把他拖到幾步以外的床上。
她試著伸出手,環在賀子衿的腰間。
銀紋玄衣下的身軀,精瘦而溫熱,嗆人的酒味掩住了獨特的雄性氣息。
白日靠近清醒的賀子衿時,秦鑒瀾總會被他身上散發出的荷爾蒙味所緊緊包裹,如同走進了他的領域,雖然這不是一本修仙文。
而喝醉的賀子衿,和秦鑒瀾今晨所見的宛若兩人,就如同……他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又或者……
她剛環緊賀子衿的腰,就隱約聞見,在他凌亂的衣衫下,一股甜膩的香粉味。
仔細看去,半散的衣襟紛紛亂亂,他的脖子上,似乎散布著好幾個亂七八糟的胭脂唇印。
她雖心知賀子衿是個紈絝,也喜歡抱著宮宴的歌姬,但他如此不加掩飾地回到從誨居,著實令她汗顏。
秦鑒瀾,你這個深受封建荼毒的大糊塗!她在心裡替那位女主罵了好幾下,權當gir1he1psgir1,為她也為自己解氣。
她半蹲著,剛想加力把賀子衿向上提,男人忽然從桌上抬起身,轉過來伸出手,將她攬入懷中。
毫無準備地,秦鑒瀾被圈入一個結結實實的懷抱。
她下意識地掙扎,卻覺得肩上和腰間的力道瞬間加緊了幾分,頓時不敢再隨意動彈,怔怔地抬起頭,從他半敞的胸膛向上看去。
男人的下巴落在她左邊肩頭,如墨長發七零八落地散開,也有幾綹蹭著秦鑒瀾軟軟的臉頰,痒痒的。
紊亂的吐息就在耳畔,帶著醉意的字音,模糊而曖昧:「我剛剛說了,成親那天我就告訴過你了。——不是我。」
「什麼……什麼不是你?」嬌小的身軀被男人扳得快陷進了他的身體裡,秦鑒瀾努力後仰著頭,拒絕這個看起來似乎是要和他融為一體的狀態,半蹲的膝蓋被沉沉地壓得生疼,幾乎無法呼吸。
「搶你繡球的人,」男人的臉頰埋在她耳畔,齒間如同咬著鋼鐵,異常用力地,一字一頓,「不,是,我。」
這句簡單的話語,似乎要耗費他的全身氣力。
字音剛落,他扳著秦鑒瀾的削肩,黑眼睛盯著她的褐色雙眸,接著反過手,將秦鑒瀾推出自己的懷抱。
賀子衿拖著身體,晃悠悠地站起來,沒走兩步,又一頭栽倒在床幔後,真的沉沉睡去了。
秦鑒瀾被他驀地一推,幾乎要站不穩,搖搖晃晃了一陣,總算是跌坐回紅木凳上。
她咬了咬唇,走上前去,把他翻進柔軟的被褥里,為他吹滅了床頭的燭光,轉身離去。
她自然是拒絕和他睡在同一間臥房的。
這一番好生折騰,秦鑒瀾回到偏房的時候,天色都快蒙蒙亮了。她睡意全無,支著頭回想剛剛聽到的話語。
她本不是秦鑒瀾,又如何得知,大婚那日,這兩個原本毫無瓜葛的人,挑著燈在婚床上說了些什麼?她仿佛在黑夜中摸索著前行,只有湊集更多的線索,才能完成秦鑒瀾的人生拼圖。
此外,方才的賀子衿,某一刻的眼神格外清亮,就像任何一個她在街頭撞上的少年人,心思也敞亮,毫無遮掩。
她這才意識到,依照時間來推算,從七歲成為質子,現在的賀子衿也不過二十歲,和她算是同齡人。
然而原作中,他白日裡渾渾噩噩,又時常一身酒氣,看起來與貴為將門千金的秦鑒瀾南轅北轍,本不該有所交集。
車夫夏老頭,年近百半卻仍然很有精神,原本蹲在馬廄外抽著旱菸,瘦削有力的身板放下菸斗一陣忙活,三兩下就拉出了從誨居唯一的那匹黑馬,利落地套好了車。
初晨的日頭還羞答答地躲在雲層後,秦鑒瀾已經坐上了馬車,搖搖晃晃地沿著從誨居外的那條青石徑,往皇城另一邊的柱國府去了。
途經龐大的皇宮建築群,輝煌的琉璃瓦層層疊疊,秦鑒瀾挑開車簾遠眺。
朱紅的宮牆一路綿延,高高地撲面而來,逼仄感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或許是這副身軀曾經隕歿於此,秦鑒瀾覺得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驟然加,下意識捂住了砰砰的胸口。
剛繞過皇宮,拉車的馬兒忽然長嘶一聲,車廂猛烈晃動起來。
「看路!」夏老頭在車廂外發出了驚呼。
啪地一下手起鞭落,馬兒尖利地長嘶一聲,整架馬車急停下來。
秦鑒瀾本就剛剛坐定,這下更是受急剎的馬車影響,整個身軀被甩到了座位的另一側,狠狠吃痛。
她怒火猛躥,爬起來用手撐著車座,用力掀開帘子伸出頭去,好看個清楚,究竟是誰這麼不長眼。
只見賀子衿一身矜貴的玄衣,氣定神閒地立在馬前,伸出手摸著那匹黑馬發亮的長鬃。
而馬兒連連噴著響鼻,不斷往他手臂上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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