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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又低声道：&ldo;我不管你们在家里听到了什么，关于北平的一切事情，在这里都不许谈，宫中耳目众多，知道么？&rdo;说毕也不待跛子应答，云起便唤来殿外数名太监，打量片刻，选了个看上去老实木讷的，交代一番后朝高炽道：&ldo;这里原本是马皇后住的地方，现便安歇下，稍晚点我让三保来跟着。&rdo;两兄弟便被这么孤零零地放在后宫里，云起又想了一会，便忍心走了。朱高炽少年老成，明白那王爷世子的头衔，到了天子脚下，不过是个虚名头，亲父一方面在北平折腾不停，热火朝天地忙着造反，而自己兄弟进了京城还有此优待，全靠云起护着。若非有这御前第一大红人交代下来，俩兄弟是否会处处遭人冷眼，受人嘲弄还难说得很。天色渐晚，云起出宫一趟，安顿了朱氏兄弟从北平带来的侍婢，方不放心地入房歇下。&ldo;云哥儿。&rdo;荣庆一手捧着碗，捏着筷子在窗台上敲了敲，道：&ldo;开饭了。&rdo;云起迷迷糊糊道：&ldo;啥菜？&rdo;荣庆报了菜名，道：&ldo;病了？端屋里吃？&rdo;云起道：&ldo;攒个食盒，拣鲜笋子，山竹，再弄半尾蒸鱼把鱼刺细挑了，淋点香油，让三保给我俩外甥送去。&rdo;荣庆&ldo;哟&rdo;了声，道：&ldo;小王爷来了？今儿还听当值兄弟们说来着……&rdo;云起不耐道：&ldo;快去快去，别啰嗦，老子困得很。&rdo;荣庆笑道：&ldo;饭菜给你盛着，我这就去……&rdo;云起又睡了一会，忽觉得嘴角冰凉，便随手一撇，摸到根软软的手指头。半睡半醒间，云起面朝里睡了。窗格上&ldo;咯噔&rdo;一响，云起不悦道：&ldo;荣庆！你干嘛呢，别猴儿似的乱碰！&rdo;说话间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笑声，那声音自顾自道：&ldo;面人儿？&rdo;&ldo;……&rdo;云起吓得不轻，忙翻身坐起，见朱允炆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里，手指去扯插在窗格上的一对面人。那正是回北平省亲时，傻子拓跋锋与云起并肩站着，于天桥上让人捏的一对。面人已干裂，朱允炆对着灯光端详，认出其中一人，笑道：&ldo;这是你？旁边这家伙是谁？&rdo;云起道：&ldo;那是师……&rdo;忽地警觉，拓跋锋一事复杂至极，数年前朱棣遣拓跋锋谋杀朱允炆之事，现在可万万不能捅出来，正思考要如何应答，朱允炆已使力拉扯，要取下来一看究竟。云起忙道：&ldo;那玩意儿插牢了……允炆，不可乱动……&rdo;朱允炆一扯，&ldo;拓跋锋&rdo;脑袋登时咕咚一声掉了下来，滚进柜子底下，不见了。云起下床气未消，本十分珍惜这俩面人儿，登时火起吼道：&ldo;叫你乱碰！&rdo;朱允炆吓得缩了手，讪讪看着云起。&ldo;……&rdo;许久之后。云起揉了揉额头，哭笑不得道：&ldo;皇上，对不起，臣逾矩了。&rdo;朱允炆松了口气道：&ldo;我……待会替你粘回去。你生病了么？晚饭时我去看高炽，恰好碰见你遣人送饭，说你晚饭也没吃，便来看看你。&rdo;云起掀了被子，让出床边空位，允炆笑着坐了。云起答道：&ldo;忘告诉你声，那人唤三保，是我姐给派的小厮，死活让他跟着我回京。&rdo;朱允炆点了点头，道：&ldo;成，你给他刻个腰牌罢，就说是我放进来的，明年宫里选执事时入在我殿里。&rdo;云起那一声吼得酣畅淋漓，此刻方有点后怕，试探地看着朱允炆，朱允炆看着他，两人忽地心有灵犀，俱是一齐笑了。油灯光映在被铺上，云起屈膝坐着，道：&ldo;我外甥说啥了？&rdo;徐云起身着单衣短裤，光着脚，薄薄的白衣下现出年轻男子躯体的轮廓，云起的皮肤干净且白皙，肩宽臂长，身材匀称。身上单衣解了数枚布扣，现出锁骨与胸膛。两道剑眉斜飞入鬓，那面容不及拓跋锋潇洒豪迈，却别有一番儒将世家的英气。朱允炆看得走了神，竟是不知回答。云起熟睡时只顾舒服，趴了许久，现醒来后脸上一红，扯过被，将胯间被顶起的短裤盖着，朱允炆咽了下唾沫，不自觉地抬起手，指尖来触云起的脸。&ldo;？？&rdo;云起莫名其妙，问：&ldo;怎么？&rdo;遂握着允炆手指，那一国之君，当朝天子竟是俯上前来，柔唇微张，要与云起接吻，云起忙道：&ldo;允炆……不，等等。&rdo;朱允炆反手握着云起的手腕，云起本是习武之人，腕力极强，轻轻便能把朱允炆推开，然而此刻皇上要用强，却是不好赏他一巴掌，云起只得面红耳赤侧过脸，朱允炆爬上床，抱着云起肩膀，在其耳畔不住亲吻。&ldo;云哥儿……云……&rdo;&ldo;允炆，你听我说。不，允炆……&rdo;云起手忙脚乱地推开朱允炆，哭笑不得道：&ldo;别乱来，皇上，我不过是个侍卫！&rdo;&ldo;允炆！&rdo;&ldo;别动！朕命你……&rdo;朕命你什么？乖乖就范？云起登时大窘。朱允炆抱着云起的腰，把头贴在云起健壮的胸膛上，呼吸着他身上的男子气息，忍不住道：&ldo;云哥，我……&rdo;云起眉头深锁，沉声道：&ldo;允炆，咱俩小时候……虽然总是在一处，但是……这话迟早得说，我从来便是把你当弟弟照顾……没有旁的念想，允炆……&rdo;朱允炆冰冷的手覆在云起腹肌上，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云起虽对朱允炆无欢爱之情，却遭如此来回挑逗，又是刚睡醒，身下亦是起了反应，变得硬涨。朱允炆那手不断下移，去掏云起胯下，云起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将朱允炆推开，怒道：&ldo;皇上！&rdo;&ldo;我不过是个侍卫，不敢逾礼。&rdo;云起道。朱允炆已是昏了头，绝望地说：&ldo;我让你当将军！&rdo;云起扑一声笑了出来，道：&ldo;允炆，云哥有……喜欢的人了，你是一国之君，要娶妻，立后的，怎能断袖？&rdo;云起那一声笑，听在朱允炆耳中正如五雷轰顶，瞬间坠入万丈深渊，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云起的笑容俱变了嘲讽之意。&ldo;我……允炆，我们不可能。&rdo;云起认真道：&ldo;而且我也配不上你……允炆！&rdo;朱允炆跌跌撞撞地出了门，云起掀被去追，跑出几步，又停了下来。罢了，由他去，云起心想，话总有说开的时候。是夜，云起解决了一桩大事，心内无比轻松，摸黑扒了两大碗饭，从衣柜下掏出面人拓跋锋的小脑袋，蹭了点口水粘回去，复又满意睡下。朱允炆诱奸未遂，反被发了张好人卡，回殿后如何难受啼哭不知，真可谓时也，运也。一连数日，皇上罢朝，百官放假。云起翘着二郎腿，坐在舞烟楼的内院，自斟自饮，吃着小菜，院内正中是挽着袖子，操着板子，&ldo;啪啪&rdo;作响，训练雏妓学琴的春兰。春兰颐指气使，母老虎一般道：&ldo;弹富贵点的曲儿。&rdo;那雏妓怕得很，忙依言抚琴。春兰嗔道：&ldo;徐云起，你也真够横的，就不怕圣上把你关大牢里。&rdo;云起笑道：&ldo;他不是这样的人，打小一起长大，我对他心思清楚得很。&rdo;春兰墨漆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云起又解释道：&ldo;小时候，他想要的东西，从来不强取，反而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况且他面上斯斯文文，性子却是倔得很，就算逼我……逼我就范……&rdo;春兰娇笑数声，道：&ldo;得到了你的人，得不到你的心也是无用。&rdo;云起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麻道：&ldo;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意思。打个商量，咱不说这个？允炆也是聪明人。&rdo;春兰嘲道：&ldo;怎不见你从了他，我们也好跟着鸡犬升天一回，你说这舞烟楼在应天府开了数十载，生意总也做不大，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你下回就使把力，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成不？妈妈原想把楼开到北平去……&rdo;云起险些一口酒喷了出来，春兰兀自在那絮絮叨叨计划个没完，朝云起阐述她的人生梦想‐‐当舞烟楼北平分窑窑长。云起打岔道：&ldo;再过几日便是清明了，我得陪皇上去山上烧纸，我娘的坟也在紫金山，入不得祖坟，今年还是你去替我姐弟二人扫了成不？&rdo;春兰正陷在无限的憧憬中，道：&ldo;哦，温姨的墓。&rdo;云起又道：&ldo;把我那俩外甥给你派着去？&rdo;春兰道：&ldo;罢了，服侍不来俩小王爷，我明儿挽个篮子便上山去了。你还是儿子呢，咋不顺道去烧点纸？&rdo;云起哭笑不得道：&ldo;哪敢带着皇帝到我娘墓前去？再说每年清明出巡一大班人马，没地扰了她老人家的清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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