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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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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至少还有一个林谦益。

青花狮子戏球玉壶春瓶之谜(一)

“……汝窑的胎是香灰胎,没有所谓细腻白色的胎质。至于粉白色,在支钉痕的断面倒经常出。论其原因,是在烧制时,垫圈上的白色坩子土制成的圆锥形支钉的尖端,出窑后分离器物与窑具时断在里面而形成,属于汝窑支钉痕的特征。白色不是胎色,更不是化妆土一类。还有些汝窑露胎的地方会有橘红?土黄?等等其他颜色,原因也都来自于窑和土,不是胎质本身的色泽。”

“唔……颜色……”

“小宣啊,你只需要记住手感,至于颜色,让谦益帮你就行了。”

辜拙曾嘿嘿一笑,开起了他的玩笑。

宣宁抿嘴笑着回应了一声,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他的心思正沉在脑中,就在那里,一块汝窑的碎瓷赫然在目。

当然光是碎瓷,对支钉痕的验证没有什么帮助,却能让宣宁看到釉色和胎质,他仔细的记了下来。

见他认真,辜拙曾又道:“让你学着研究瓷片,就是因为通过瓷片,往往能最真切最直观的把握到古瓷的胎。不论是胎的厚度,色泽,气孔状态,颗粒状态,还是胎质纯度,杂质的状况,吸水性以及硬度等等,这都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嗯,我明白的师父。”

宣宁举一反三,“因为这些器胎的信息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窑口都会产生差别,所以能运用进鉴定里。而整瓷不容易看到的细枝末节,在碎瓷上才最好捕捉到,对吧?”

“对对对!”

辜拙曾对他很满意,“整器往往被釉层包裹住,只能通过比如瓷器底部的接触处,或者漏釉、缩釉的地方来判断。但从这里判断,得到的反而常常会是错误的信息,有时候是化妆土,有时候是氧化层,诸如此类,难以搞清楚真正的胎色。就像我刚刚说到香灰胎,只有从碎瓷上才能搞明白。”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尽管小宣你看不到,但从碎瓷上获得的历练,也不会比整器少。”

在心中整理了一番刚才辜拙曾的话,宣宁又思考片刻,才继续提问:“那出土瓷器的土锈和土沁……”

“嗯?你在这方面有什么疑问?”

辜拙曾很擅长循循善诱。

“那天在图书馆借的一本书,林大哥给我念了一些,说出土瓷的土锈非常难清除,十分坚硬,土沁用高倍放大镜看的很清楚什……”

他还没说完,就被辜老先生打断了,“错!大错特错!什么破书!说的这两种情况!哼哼,简直就是瞎说八道!事实上,会有这两项特征的,往往不是真品,而是现代伪造出土古瓷的伎俩导致的。”

“啊?”

“我们首先说土锈。通常用黄土壤,色料,加强力胶混涂在器物上。有现代的粘胶起作用,就算是拿开水蒸煮,用很锋利的刀削刮都没辙,所以才说难以清除。但很多真正的出土瓷器,要清除土锈并不难。当然了,我们也不能轻易的就下这个结论,因为也有一些出土真品,会存在土锈剥除不掉的情况,但是人为的土锈与真正的土锈必然有差别,不能简单的从这方面论证。”

“那土沁呢?”

“哈哈,这就更要说道说道了!”

辜拙曾白眉一扬,用手指捻了几下,“其实就算你不问到这个,过段时间我也是要教给你的。”

宣宁偏了下脑袋,心里一动:“造假的方法吗?”

“没错,所谓土沁,就是老釉上的附着或渗透。而在高倍放大镜底下的密集气泡,是采用强酸,比如王水,运用高压渗透技术来制造的。类似的技术,还包括翡翠里的c货,就是给那些人工染色的翡翠炝色。小宣你想想,翡翠的硬度比起釉面来可要硬多了,都能把颜料搞进去,何况是釉面?所以说要在釉泡里弄进土沁,并不是什么难事。”

“哦,我懂了。”

宣宁点头表示记下。

辜拙曾则又道:“这两种造假手段谈不上多高明,这几年也很普遍,但是多半都用在中低仿品里,上当的反倒不少。前段时间,和我一个研究所的有名专家,也上了回当。在高倍放大镜底下看到土沁,结果打了次眼,好在他花钱也不多。小宣,这种纯粹靠眼力的事,你有所欠缺是肯定的。就是需要从花纹上来辨识的物件,比如五彩、斗彩的彩,还有我跟你讲过的瓷画图等等,都得让谦益帮着你才好。不过我想,他很愿意当你的眼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他语声里的笑意显然表示知道了自己和林谦益的关系,虽然不太好意思,但在学习鉴赏的时候,宣宁倒很快就平静的回答:“是。”

辜拙曾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线:“呵呵……对了,我顺便考考你,瓷画里那个百祥图的说法,小宣还记得是哪些吧?”

“记得,我都背下来了。”

宣宁默默的背了出来,一点折扣都没打,“有天地长春,加官进爵,百世流芳,金鱼贵子,富贵荣华……榴开百子,桃献千年,青蚨飞入,金鱼现莲……红梅结子,喜鹊登枝,龙门跃鲤,万象更新……芝兰芙蓉,麟吐玉书,瓜瓞绵延……云龙三现,竹报平安,金蟾同乐……”

“嗯……嗯……”

边听辜拙曾边满意的点头,宣宁记得可真是牢!

等又讲了一段,放下手里的物件,辜老先生就问了:“小宣啊,你和我学实物鉴赏也学了这么多天了,除了练手感外,还有什么样的心得体会?当然啦,也不一定要说从我这儿学到的,也可以说说这段时间打别的地儿吸收到的经验。谦益应该带你去了好几次刘园路和北湖吧,还有晏家那臭小子也给你带了不少机会,是不?现在来说说看?”

“嗯,好。”

宣宁想了一下,结合了这段时间的实践,才慢慢道,“外观很旧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古董……古玉不一定真有沁色……不值钱的东西不一定真的没有仿品……在博物馆或者鉴赏的书本上有过的器型,越是出现越可能是假的……”

“不错,不错。”

辜拙曾满意的点头,摸了摸白眉,将一些必要的经验告诉他,“其实说起来,在古玩鉴赏上面,不少人都有很多的误区。这些误区,就是老一辈的专家,都未必没有,也有一叶障目的因素。其实名家的作品,或者说古代的艺术水平,尤其指的是画工,雕工,很多人都认为就该比现代的好!看到一个物件觉得艺术价值高,就认为一定是真品,那是错的。名家也可以有败笔,有败笔的东西未必是假。有名家题跋的,也未必都是真的,祖传的同样可能有假。”

“就是说,不要陷在条条框框里,要学会辩证的对待么?”

宣宁福至心灵,一下子想到了准确的形容。

“对对对!”

对他的反应大为赞赏,辜拙曾抚掌,“就是这样!不要被其他的标志和其他人的经验所影响。”

这话说来和以前他让宣宁学习他人的经验似乎有所矛盾,其实并非如此。学习经验乃是借助他人之力,来打一个坚实的基础。而现在则是不希望他被束缚住,要懂得自己加以判别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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