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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页(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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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有时宅在家里两年,活得中规中矩,却从来不代表她不会说谎。事实上,她说谎的造诣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了。刚从家里搬出来住的那段时间,她活得糟糕极了,害怕见人害怕交流,恐惧外出,想让爸妈安心就得假装自己过得很好,靠的都是一个个谎言。

连生她养她的父母都能瞒得过,遑论外人。

“别、别……”

孙尧干笑:“你一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秦先生得多担心啊。再说这都快过年了,秦先生再有十天半月就回来了……”

何有时沉默,孙尧絮絮叨叨说了五分钟,她一直没说话。在孙尧以为自己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人劝退了,正要总结两句把这问题遮过去的当口。

何有时来了一句:“你别瞒我了,你告诉我秦深现在在哪。你不说,我就去问江呈,问安叔,或者问李医生。他身边的人我认识得不多,就你们几个,你们瞒着我,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孙尧一下子傻了。

良久,他叹了口气:“我先问问李医生吧。秦先生现在不能受刺激,我问问能不能带你去。”

他果然没走。

何有时一时竟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凌晨时假设的几种可能全是自欺欺人。他没出国去,让孙尧编了个说辞就轻轻巧巧骗过她,甚至连这十几天给她拨的三次电话,号码都是86打头的,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软件。

绞尽脑汁就为了瞒她。这种心情,用百感交集都没法形容。

她哪儿也没去,就坐在花园里等孙尧回电话。

今日最低温已经跌破5度,半上午,连阳光都白惨惨的。没坐一会儿,冷意就从脚尖慢慢攀爬到膝盖,手脚都冻得没了知觉。

坐了半个小时,孙尧才回她:“李简说行,我开车去接你。”

何有时报出地址,僵着手指挂掉电话,想站起的时候滑了一下。她低头去看,才发现地上的雪籽铺了薄薄一层。

今年的第一场雪,真是冷到骨缝里了。

“秦先生那天夜里犯病的时候,把我都给吓到了。”

何有时呆呆地看着他,呼吸都滞了几秒。

孙尧接着说:“倒不是歇斯底里的样子,秦先生表现得特别镇静。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站在书桌前,身后的投影屏上放着ppt,像是在主持会议,针对智宜最近的形势做分析。他手边是厚厚的文件,就那么几句话反反复复地说,赘述很多。”

“听着挺正常是吧?”

孙尧苦笑:“可那时候书房里就他一个人,他已经出现幻觉了,对着空气开会。我说‘秦先生我们去医院吧’,他不走,一定要把会开完才行。”

“老安和李简比我到得晚一些,打了一针镇定剂才把人抬上车。临走前秦先生意识已经迷糊了,却还不忘让我留下,免得你早上过去的时候家里没人,你会着急。”

“秦先生呢,他以前犯病时也是这样。那时候我还没跟上他,这些事是听上任特助说的。他会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公事上,事无巨细全都自己做。我们都以为是他工作勤恳,没觉得哪里不对。直到秦先生的病越来越严重,变得吹毛求疵,丁点小错就要迁怒旁人,那时候小江|总才觉出异常。”

孙尧寥寥几句带过,他以为有时身为秦先生的女朋友,知道的要比他一个特助多多了。

却是彻彻底底想错了,有时连对躁郁症的了解都是自己查资料得来的,秦深没跟她提过一句。

这会儿她看着窗外,下唇已经咬出白印,自嘲一笑,声音没什么波澜:“他什么都不跟我说,好像我是个外人一样。”

这话的味道听着不对,孙尧心里一咯噔,从车内镜瞄了有时一眼,没哭没闹,也看不出表情,出乎意料的冷淡。

车窗外是白惨惨的初雪,她悄无声息看着,像在上演一场无声的默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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