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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娘替铺子里吃羊汤的客人来拿油旋,闻言就道:“那怎么不让你儿子来卖?”
“好些年前就给拉去做壮丁,没见过他了,没见过了,一点音讯都没有。”
怕人家嫌弃晦气,老汉竭力笑起来,满脸苦涩,但又忍不住说:“野蒜炒蛋,是他过生辰的时候,我老婆子给做的,是他在家里吃的最后一顿,也,也挺好的。”
释月没说什么,只把筐里的野菜一样样拣到方稷玄拿来的竹篾里。
“怎么卖?”
方稷玄问。
老汉有些为难,漫山遍野的玩意是不值钱,但他们打理干净费心思,这一筐子也是不少,不知道要怎么索价,踌躇半晌后道:“您瞧着给吧。”
“算个十文吧。”
方稷玄道。
老汉原本以为五文就顶天了,大喜过望,又听方稷玄道:“其他春菜若有好的,只拿来就是,槐花倒是不必,我院里有。”
“是是是,爷,藿香,藿香可吃吗?我那的藿香可好,藿香炖鱼解毒哩!越吃越精神。”
蓉娘说:“若有沙葱我也是要的。”
老丈闻见她铺子里那股子羊味了,竖起大拇指道:“姑娘会吃,沙葱羊肉,补得男人能冲天!”
蓉娘‘咯咯咯’地笑了一阵,就见方稷玄拿了个十个铜子和一个油旋递给老丈。
这可是油旋啊,又是油,又是面呐。
老丈举着手不敢接,方稷玄道:“拿着吧。”
蓉娘见野菜收拾得利索,就对老丈道:“盛碗羊汤给你配油旋吃吧,可别忘了我的沙葱。”
一碗羊汤那是没半点肉的,但老丈只觉天上接二连三掉馅饼,都快把他砸蒙了,但也不忘了道:“沙葱可还要俩月才成哩。但我老婆子会腌沙葱,会做沙葱酱,姑娘若不嫌弃,我叫她教你。”
蓉娘笑着点点头,让老丈拿着油旋过来。
对门的蛐蛐儿摆着张脸,讥道:“贱人还真是不挑。”
老丈没听明白,又一头扎进羊汤里了,无暇顾及,但余下三人都听见了。
蓉娘往门边一倚,笑道:“你自把你爹当个宝,老娘放个屁他都要搂过去闻,是他贱不是我贱。”
蛐蛐儿一下就恼红了脸,她就是仗着蓉娘不怎么与她计较,所以嘴一日比一日毒。
方稷玄没理会女子间的口角,倒是释月握住一把香椿芽抖了抖,不解地问蛐蛐儿,“你怎么老瞧蓉娘不顺眼?她又没同你爹交。媾,你爹酒蒙子一个,阳虚委顿,有什么好的?”
蓉娘笑得更厉害了,蛐蛐儿听了释月这直白露骨的一番话,原本也是气极,一见她托腮坐在门槛上,那双干净乌溜的眼仁望过来,真就是那么好奇困惑,蛐蛐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把心里那一包委屈都倒了出来。
“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不晓得这个道理啊!她真老老实实卖羊肉就好了,可她还卖皮肉呢!要不是她带坏了风气,怎么叫别人都以为我也是能随便调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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