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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缓声道:&ldo;这是弱水中的魂魄,生前有罪不得轮回,必须在此地修行忏悔,功行圆满后方能脱罪再入轮回。&rdo;沈固不敢再乱动,看着那些魂魄挣扎了一会,又慢慢沉了下去,河面再度恢复平静。和尚泰然看他一眼:&ldo;施主还是坐下吧,如果坠入弱水之中,就会一沉到底。&rdo;沈固慢慢坐下,紧盯住和尚:&ldo;师傅到底是什么人?&rdo;和尚低头道:&ldo;善哉。老朽是有罪之人,在这弱水之上摆渡,闲来为弱水中之魂魄诵经忏化而已。&rdo;沈固沉住了气:&ldo;师傅也是有罪之人?不知是什么罪?&rdo;眼看着他是自己跳了陷阱,到这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弱水中间,现在只有冷静,先打听明白了事儿再说。和尚苦笑一下:&ldo;前世之罪,罪孽深重,一言难尽。&rdo;沈固瞥一眼船尾的女人:&ldo;这位--也是?&rdo;和尚摇头:&ldo;她无罪,乃欲为人赎罪,故而在此做摆渡人。&rdo;女人一直低着头点篙,从头至尾也没说过话。沈固仔细打量着她,觉得说不出什么地方好像有点熟悉,于是试探着问:&ldo;请问大师法号,这位又怎么称呼?&rdo;和尚点头道:&ldo;老朽前世贱号乐山,她前世姓张,名素琴。&rdo;前因&ldo;张素琴!&rdo;沈固差点又失态地站起来,&ldo;你是张素琴?&rdo;不会这么巧同名同姓吧?船尾的女人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乐山和尚也诧异:&ldo;施主认得她?&rdo;沈固勉强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惊讶:&ldo;请问你是为谁赎罪?&rdo;女人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和尚解释:&ldo;她前世被人毒死,嗓子也被毒哑了。&rdo;沈固试探着问:&ldo;你为他赎罪的人,不会是姓左吧?&rdo;女人手里的竹篱一下子戳空了,整条船都往一边歪过去,幸好和尚赶紧打桨才勉强平衡过来,但也有河水漫了上来。乐山和尚忙着用桨去拨那些魂魄,沈固却已经完全肯定了这个张素琴正是那个张素琴:&ldo;是左穆?&rdo;难怪他觉得有点熟悉,这,这就是他这个身体的妈妈啊!可是,模样是完全变了,想来这张脸才是张素琴的本来面目吧。素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表情焦急,显然是想说话。沈固赶紧说:&ldo;你慢慢说,我能看出你想说什么。&rdo;素琴镇定了一下,嘴唇慢慢张合,沈固看出她说的是:&ldo;你识得左穆?&rdo;&ldo;我认识。&rdo;不光认识,还熟悉得很呢,&ldo;而且,他也在这里。&rdo;&ldo;什么?&rdo;素琴顿时紧张起来,顾不上撑船,回头四望,&ldo;他在哪里?&rdo;&ldo;现在还不知道。他把我的朋友弄到这里来了,我就是来找我朋友的。&rdo;素琴的表情泫然欲泣:&ldo;他还在造孽吗?&rdo;&ldo;你知道?&rdo;沈固有些惊讶,&ldo;你在这里做摆渡人,就是为了替他赎罪?&rdo;素琴慢慢点头:&ldo;我生下孩子之后来到这里,才知道他为了找我,做了多少逆天之事。我在这里摆渡,只盼他到这里来时能见到他,劝他忏悔,为他赎几分罪孽,以免他将来永坠无间地狱不得生天……&rdo;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滴入河水中。河中的魂魄抢着去接她的泪水,打成一团。沈固看着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算是他的母亲,只是这张脸对沈固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怎么也找不到一点儿母亲的感觉。乐山和尚低声念了一句佛号,说:&ldo;张施主且不要伤心,既是你等待之人已到,总有相见之日。这位年轻施主,你为寻朋友来到此处,固然是大善之举,但本身罪孽太重,难以抵消,恐怕--是寻不成人了。&rdo;沈固脸色一变:&ldo;师傅这话什么意思?打算把我载到哪儿去?&rdo;乐山和尚低头道:&ldo;善哉善哉,施主既已上了此船,老僧也不能做主。渡船自会将施主带到该去之处。&rdo;沈固现在只觉上了贼船,索性沉下气来问:&ldo;渡船做主?这倒奇怪了,渡船怎么知道我该去哪里?&rdo;乐山和尚叹道:&ldo;亡魂登上渡船,其重量由生前罪孽而定,渡船自会依照重量,将亡魂送往相应之处。施主如此沉重,生前罪孽必极重,只怕,除无间地狱,不作他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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