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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绣娘做工听见管家的对话她在手绢上悄悄绣了只蟒蛇(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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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秀秀是东昌府崔庄村的村民,在这个村子里,她家的条件不怎么好,日子一天天的好难熬,至少张秀秀的母亲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在张秀秀看来,能有亲人在身边,能有一口饭吃,还有一门能谋生的技术傍身,就已经很知足了,只是母亲王氏一直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张秀秀也是个苦命人,她的父亲是个挑山夫,在张秀秀还只有两三岁的时候,就为了一家三口能有口饭吃去山里日夜挑石头,那段时间虽然日子有点好起来了,可是张秀秀的父亲由于太操劳,体力渐渐不支。

终于在一次大热天,顶着大太阳干活的张老汉,可能是因为中暑的缘故,他的肩上还扛着一块大石头,眼前一黑,旁边又是悬崖,掉下去就再也找不到了。

工头也算有良心,派了好几个青壮年下去找,找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张老汉的尸体,无奈只好放弃了,工头虽然善良,可他毕竟也要吃饭,再找下去整个工队的人都要吃不上饭了。

工头喊的这一帮人都是帮镇上的陈员外干活的,工头好人做到底,去陈员外家帮张老汉好说歹说,陈员外赔了一点银子,然后就把这件事情压下了。

可是陈员外赔的那一点银子对于王氏母女来说,只能说是杯水车薪,最后还是工头和张老汉的工友们看这两母女可怜,大家你一文钱,我两文钱,将凑好的钱递给王氏母女,表达他们的关心。

王氏知道这些工友家里都不比自己富裕,大家都是为了一口饭吃的苦命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凑钱给她们娘俩,她跪下来,感动得一塌糊涂。

往后的日子里,有很多人来劝王氏改嫁,可是王氏就是守着这个家,守着老张给她留下的女儿,哪儿都没有去,每日缝缝补补,将女儿张秀秀抚养长大,如今已经十六岁了。

可能是上天夺走了她的丈夫,所以奖励她一个特别懂事的女儿,张秀秀从小就跟在母亲后面缝缝补补,学得一手针线活儿,织布、纳鞋底、刺绣,她都会,再加上秀秀年纪轻,眼神儿自然比上了年纪的人要好,所以手脚也比较利索,村里的人都喜欢找她缝缝补补。

张秀秀知道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村里的这些婶婶和奶奶给了自己很大的帮助,而她动作又快,基本上都没有收她们工钱,这些村里的邻居见秀秀不收钱,每次都会把自己家里的粮食拿过来,硬要她们母女收下,就当手工费了。

秀秀没法推辞,便只好收下,因为秀秀的刺绣技术,她们家的蔬菜水果还有粮食,只要是田里种的,基本上都不用买,邻居都会自动送上门,这也让她家少了很多开支。

张秀秀不收邻居的钱,她觉得都是举手之劳,可她真的挣钱的活儿都是从大户人家那里接的,这些大户人家的家里人口多,即便家里有会针线活儿的丫鬟或者奶娘,她们的手艺还是没有张秀秀好。

因此每个月都有县里的大户人家坐着马车,将家里的针线活儿送到村里给秀秀缝制,这一传十十传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手艺在十里八乡都传开了,不怕没饭吃。

尽管女儿的手艺一天比一天精进,可王氏还是天天叹气,主要是因为女儿的婚事,秀秀已经十六岁了,也到了嫁人的年龄,这天天有生意是好事,可媒婆都不上门,她这个做娘的心里急呀!

这媒婆不上门的主要原因就出在秀秀的腿上,秀秀什么都好,但是在她三岁的时候,王氏要出门洗衣服,就把她一个人放在床上,那个时候正值冬天,等王氏洗完衣服回来,秀秀已经从床上摔下来,右腿一直贴着地,给冻着了,导致她从那个时候起走路就一瘸一拐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王氏一直在自责,为什么当初不把秀秀背在身上,要是背在身上去洗衣服的话就不会生这种事情了,可是秀秀并不责怪母亲,事情都生了,她只能勇敢地面对,这就是她努力研究针线活儿的原因。

张秀秀在心里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万一嫁不出去,也能靠着手艺吃饭,等她年纪大了看不见针了,到时候已经积累了自己的第一桶金了,也可以做点小生意。

如果她运气好能嫁人,要是能嫁得良人,她自然会日子越过越好,若是嫁了个不好的人,她也能自己养活自己,总之把一门手艺学精了,对自己没坏处。

这一天,秀秀正在屋内纳鞋垫,隔壁村的赵三晃晃悠悠地到她家来敲门了,他在自己村子的名声不好,可是对秀秀很礼貌,不敢有半点的越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赵三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秀秀才看不上这赵三,不是长相的问题,是她觉得赵三的人品有问题,而且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总是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秀秀就算要嫁人也要嫁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这等鼠辈。

秀秀一看见赵三,就没好气地说道:“你来找我做什么?有事说事,没事就走吧!我还有很多活儿要干。”

这么多年的经历,赵三的脸皮早就比城墙根的砖头还厚,他知道秀秀是赶他走的意思,但是他就当自己没有听到,微笑着说道:“妹子,不要一见到我就那么凶,哥哥我今天是给你介绍生意来的。”

秀秀本不打算理会赵三,但是听见他是来帮自己介绍生意的,还是给了他三分面子,冷冷地说道:“你还有生意?怎么个生意?说来听听?”

赵三看秀秀来了兴趣,便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起来了:“那县里的陈员外知道吗?他家大业大,最近想喊几个绣娘去他家里帮夫人还有家里的大大小小刺绣,然后再织点布。”

秀秀本来就没有兴趣,可是一听到陈员外三个字,她连话都不想和赵三说了,当年自己的父亲就为了陈员外家去干活搬石头,失去了生命,可是陈员外就给了这么点钱,要不是她这几年努力钻研刺绣挣了几个小钱,她和娘早就饿死了。

秀秀一想到此,眼里就泛出了泪光,开始赶赵三了:“我不去,你爱叫谁去叫谁去,陈员外家的事情别和我沾边。”

赵三依旧不死心,他不依不饶地说道:“秀秀,你手艺好,我和陈员外的管家说了,叫他给你开三倍工钱,他都同意了,我可是处处为你着想呀!”

秀秀一听是三倍工钱,她确实很心动,但是十六岁的秀秀毕竟是个冲动的年轻人,在她眼里,不争馒头争口气,骨气比什么都重要,谁叫东家是陈员外,她死都不会妥协的,便拿着扫帚将赵三赶了出去。

母亲王氏在房间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等赵三被赶走后,她对女儿说道:“秀儿,人家也是好心,你不用这么赶人。”

她说完就后悔了,她知道女儿和她一样,定是想起了张老汉,才这么激动,一直到现在,相公的尸体都没有找到,还要去陈员外家做工,谁会愿意呢?

晚上吃好晚饭的时候,秀秀早就把每天要交的活儿都做好了,她出门散了会儿步,就想睡觉了,毕竟一整天都盯着针在那里干活,是很损眼睛的,王氏早就看不见针了。

待第二天早上醒来,王氏和秀秀都昏昏沉沉的,王氏想去煮早饭的时候,看见米缸被人碰了,整个米缸的米洒了一地,秀秀终于从早上的睡梦中清醒,她赶紧又在米缸里掏了好久,然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秀秀之所以嚎啕大哭,是因为她把多年积攒的钱都压在米缸下面,现在全没了,这还不算,就连她过两天要交的针线活儿,她昨天下午做好了,放在米缸的盖子上面,也不见了。

这可真是双重打击,人家放在这里缝制的东西都不见了,她想赔都没有钱,秀秀呆呆地坐在那里,坐了好久,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而王氏也被气得动了气,吐了一口血,秀秀看见了,赶紧扶住自己的娘亲,说要带她去看大夫,可是王氏却说:“现在什么钱都没有了,你做的那些针线活儿都被偷了,哪里还有钱看大夫,娘再坚持一下,喝点水就好了。”

说完又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

恰逢此时,那个不死心的赵三又上门了,他见大门没有关,怕又被秀秀赶走,便自己私自进来了。

赵三看见母女俩手足无措的样子,便询问生了什么事情,秀秀一看又是赵三,都懒得搭理他,可是赵三却不顾秀秀,背起王氏就往安草堂的方向走去,他不仅支付了王氏看病的费用,还将王氏又背了回来。

赵三的这一举动,让秀秀和王氏对他略有改观,看上去也没有先前那么讨厌了,只是她们知道赵三又是来劝秀秀去陈员外家做针线活儿的。

秀秀虽然很不想去,可是一来家里的钱都被偷走了,这可是几年来的积蓄,她要东山再起的话,陈员外家三倍工钱很有吸引力,而且这一次她的确欠了赵三一个人情。

在赵三的再三劝说下,她答应了,可是第二天早上,秀秀一个人背着包袱,里面放上换洗的衣物,天还没亮就出了,赵三说过会来接她,可是她还是不想和赵三站在一起,总觉得心里膈应。

秀秀的腿脚不好,她一瘸一拐地走着,到了半山腰她有一点支撑不住了,就找了块阴凉处坐下,她这腿可不比正常人,要累得多,这就是这么多年她都待在自己家很少去县城逛逛的原因。

如今为了碎银几两,她又踏上了去县城的路,看着这条山路,她也有好几年没有走了,再往前一点有个山崖,当年父亲就是从那个山崖掉下去尸骨无存的,现在想想还觉得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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