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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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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在叶家珩家里,沐谦“以公谋私”

地为叶家珩带来了一项投标工程中竞争对手的资料,然后厚脸皮地在光洁得可以映出人影的地板砖上大肆地弹下烟灰,“你真该管管唐纪泽了,这大周末的他不在家陪陪你又跑到哪儿哄人甜言蜜语去了?”

……现在想想,他当时说出的那些话,其实是暗含了提醒的意味……甚至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隐藏在暗处的诡秘之事,只是顾念着自己的个性不愿意当面挑明而希翼着自己能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发现这些小小的迹象……床榻共枕之人的一举一动,有没有什么异相自然是可以轻易分辨出来的。只是总是一味地想要自我欺瞒。——每个人都会期望着自己是那个会让浪子回头的命定之人,旁人都是游戏对象但是只有自己会是那个最终的“specialone”

……这样的戏码无疑自古而今地大受欢迎,只是其中的主角才会知道个中的酸甜苦辣滋味。叶家珩用力地紧了紧握在阴影中的拳头,指端处的一点点指甲在掌心留下来的甲痕木木地有种不真实的痛。他已经快要年满29岁了,虽然平时注重保养锻炼和膳食搭配,身材依然是颀长漂亮得堪称odel,但是每次照镜子时总会有一种正在慢慢老去的感觉……像是一蓬烟花一样,绚烂流光的背后是转瞬即逝的繁华,盛极而衰的真理其实适用于放之四海。没有一个人愿意孤苦一生,用沐谦的话来说,他是一个很居家的男人,所期翼的东西也不过是能有人陪着相伴终老,能换一个一世安好罢了。只是这种愿望在自己的性向前提下,都成了一种奢侈。异性相恋还有一个婚姻作为支持,大红底色的结婚证不仅仅是关系的确定还是一种合法上的承认……而同性恋的话,且不说旁人投注于其上的目光如何,单单是本身那种凭借着性-爱来支撑起来的脆弱关系,就如同空中楼阁一样的飘渺和虚弱。——像自己这样子相信感情的人,还有几个?——何况,自己还敢再去信任一次吗?车子开得四平八稳,叶家珩慢慢地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他突然想起了下午看到的那几句歌词,虽然只是看了一遍的句子,却像是生了根发了芽一般地在脑海里挥都挥不走那样的顽固。“快感的麻醉剂在每一分都在变化……伪装掉的疲惫才是灵魂中的真实……”

他想起来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个疯狂的充满了血色和愤怒的夜晚,揍人揍到骨节发软的拳头、肋骨在薄薄的一层皮肤下哀鸣着断裂开来,在淤青的皮肤上挑起一点点的尖锐……喘不上来气一样的烦躁……还有人在一旁惊恐地大喊,“家珩,不要再打了,要……要死人了……”

车子猛一个急停,开车的司机从前座回转过来头,对着叶家珩客套地笑着,“先生,铂睿苑到了。”

叶家珩含糊地应了一声,摸出钱夹的动作生涩得像是生了锈的机械人……他抽出一张粉红色的钞票塞了过去,低声说,“不用找了。”

然后带着点儿踉跄地走下车去。门口处的保安还在兢兢业业地执勤,一看到前面打过来的车灯中走过来的男人,立刻凑上去殷勤地说,“叶先生您回来了,怎么我瞅着您这脸色不大好呢?……要不要……”

叶家珩挥了挥手,小指在雪白的车灯下很有股颤抖的意味。接着身后的出租车就掉转了头飞快驶离,那车灯里的纤细手指一晃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然后,小保安听到了一个带着哑意的声音说,“……没事儿……”

叶家珩反手关上了客厅的大门,背靠在坚硬的金属门上慢慢地调整着呼吸——他以为之前那场被刻意地用力地抛弃地忘记的不堪,已经经由了层层的封印被牢固地锁在了记忆的最深处,结果还是被近期接连发生的一件件紧赶着发生着的被逼迫似的事情压榨着反噬而来……客厅里没有开灯。准确地来说,整个家里除了书房的门缝里传来的暖黄色灯光以外,就只剩下了一片完全的黑暗。叶家珩用手掌摩挲了一下身后的大门——微凉的金属触感在掌心里跳动着提醒他现在身处的地点和时间。他看着那抹从书房的门缝里歪歪斜斜地挤出来的暖黄色调,内心里突然就有一种很宁和的感觉。那里的,是他的弟弟,同父同母、血脉归一的亲人。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都会倾尽所有的去给他一份最简单的快乐。旁人看到的都只是流于表面的溺爱和宠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根源的最深处其实是“赎罪”

两个字。-从浴室里出来的叶家珩一身都是冰凉的温度,他刚刚冲了一个冷水澡,淋漓的寒冷从头浇灌下去,激灵灵地在心中激起一层子的清醒。他推开书房的门,看着叶家临盘腿坐在地上用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看起来细嫩的指尖在琴弦上划过,就会有一种即将被割裂被出血被伤害的脆弱感。叶家临抬头看到自己的哥哥,丢掉吉他就扑了上来,夹着鼻音的声音听起来可爱极了,“哥哥,你洗澡完了怎么不擦干净再出来?……再发烧了你可让我怎么办啊?”

叶家珩伸手去揉弄他的头发,嗓子里的一点点紧涩很快地被冲淡掉,只剩下一片安静的柔和,“我前几日说要接妈妈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好啊好啊~”

小混蛋立刻欢欣鼓舞,“有人给我洗衣服了哦耶……我要吃妈妈做的乌江鱼!!!”

“家临,”

叶家珩慢慢地选择着语句,“妈妈他很久都没有出去玩儿过,所以我想你陪着她去南方走一走……如果你愿意的话,出国玩儿上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叶家临愣了愣。他从小到大都是被自己的哥哥看着长大的,尤其是他出事儿那年以后,叶家珩更是把他看得死紧——并不是说软禁在身边,而是一举一动都是悉心关心: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自己哥哥的眼皮子底下搞出来一些能称得上过分的小动作,忤逆着他的心思想着逃出去外出游玩儿。这次如果不是在l市被雷钧逼得太过厉害,打死他也不会自投罗网地奔向哥哥的怀抱的。而如今监护人突然大方地说:你想要去哪里尽管去……太反常了!太令人欣喜了!!叶家珩看着叶家临咕噜咕噜转动的眼球,轻笑了一下就伸手掏出了自己身上的钱夹,然后一张张地抽卡出来。这个动作简直是卓有成效,叶家临立刻被地上叠摞在一起的银金色硬塑卡吸引到了目光,流着成串的哈喇子问,“我真的哪里都能去?”

叶家珩点了点头,在那些卡上压下了一本支票簿,说,“只要你不去索马里做海盗被围剿得连裤子都不剩下一条。”

欢呼一声,叶家临立刻风卷云残地收好了所有的金卡,然后用梦幻的语气说,“哦哦哦……美好的佛罗伦萨维也纳和梵蒂冈小宝贝儿们,等着我的临幸……”

叶家珩笑了笑,伸手就去刮他的鼻尖,“不要忘了要和妈妈一起……”

叶家临装模作样地行了一个欧式宫廷礼,“我会照顾好女皇陛下的,财务大臣大人。”

——虽然不知道你又惹下了什么滔天的乱子,但是有我在的话,总要护上你一护,直到最后。-叶家临的动作堪称电光火石。他在第二天就搂着客厅里那架舒尔茨波尔曼依依惜别地狂吻不止,都走出门外了还记得奔回来再次在琴盖上“吧唧”

一口印上一个唇印,真是恨不得搞出来一个反重力背包把这个新宠背起来一起遨游欧洲才心甘情愿。叶家珩看着他的得瑟模样淡淡地微笑,一点点的柔情就从他眼底泛了起来,渐渐地糅成了一方天地,而在这方天地的中心,守护的就是一个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孩子的叶家临。挥了挥手,不带走天上的一片云朵但是带走了所有银卡的小混蛋一点儿离别之意都没有,满心满愿地带着没心没肺的雀跃奔向了欧洲的蓝天白云。叶家珩坐在琴凳上,指尖轻轻地在琴键上摁下去——“咚”

的一声,清脆得那么好听。他想:其实这样子也不错,就这么宠着他看着他,和自己的母亲一起,看着他无法无天看着他张狂无礼看着他倨傲洒脱……就这么过下去,他会不会有一天不再写那些让人看不明白但是只会揪心的词句。那些往日的细小的伤痕,其实并没有消失,只是蛰伏在最深层那里,找寻着机会择人而噬……-秦恕从那栋建于上上个世纪40年代的双层小洋楼里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很是奇怪——用一种不恰当的说法,好像是欢喜和心疼两种情绪被剪碎后再拼凑成一起,完整倒是完整了,但总显得情绪有些太满,溢了出来。他单手插兜地站在那辆黑亮色的宾利车前,想了想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直接发动了车子绝尘而去,只留下车子原来的司机在身后“少爷”

“少爷”

地喊个不停。把车子随意地停在了滨海路的一处停车位上,他才拿出手机,拨给了常卿,“……对,是我。我需要你来为我做一件事……要小心地做,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你去查查叶家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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