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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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套房的门开着,李鹤轩是直接走了进来,顺着声音拐进卧室的时候,疑似手机从面前飞过,吓得他立正,眨了眨眼睛。接着,房里的两人先后向他投来目光,他随即举起双手,示意切莫伤及无辜,然后躲到了客厅。
扔下文件袋,沙发垫没坐热,李鹤轩故意走到酒柜旁边,假装倒水,实则竖起了耳朵,听到里面没什么大动静,反倒是让他感到惊奇。
虽说温冬逸裘马风流,身边的花瓶千姿百态,也向来是一视同仁,他的规则挂得很高、很显眼,妄图爬上去示威的人,不论之前多么得势风光,必定要摔得血肉模糊。李鹤轩以为,这个叫梁霜影的女孩,只是稍微得到了点特殊待遇,可是,按着刚刚她那个语气,这会儿就应该被扔出来了。
温冬逸弯下腰,拾起了屏幕被摔裂的手机,再一次递到她面前,“去机场之前,给你买个新的。”
听着已经没有半点不耐烦的口吻,却使她气恼,不接,被他捉住手腕,强硬地塞进手里,并用眼神威胁她——再丢一次试试看。
梁霜影捏紧了手机,他松开了手。
“另外,情人也好,宠物也罢,你要如何定义自己我无所谓。”
温冬逸就像是借走了她的那份平静,看着她,“因为对你,我只有这个态度。”
“不满意,你走,不必知会我。”
最后四个字,他似轻轻摇头。
梁霜影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的脸,找不到一丝破绽,撇开了视线,她转身的时候,伸手扯下了头绳,那些柔软的发丝,降落在她的背上。不知她心中所想,那双眼睛时常是哀愁,怎能做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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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厅等人的功夫,李鹤轩联系了PA,让他带着笔记本过来,原是想‘就地’跟温冬逸讨论一下年初收购的事儿。没曾想,温冬逸坐下,两人讲不到三句话,梁霜影拉着行李箱出来了。她对温冬逸说,“一点四十的飞机。”
李鹤轩有点懵,是怎么,难不成指望这位爷送?然而,温冬逸站了起来,以一种责无旁贷的感觉要送她去机场,差点忘了回头对他打声招呼。
在购物中心耽搁了半小时,才去往机场的路上,梁霜影沉默地折腾着全新的手机,车里安静得只剩下,她用指腹触碰屏幕的音效。于是,温冬逸在驾驶的间隙,打开了音响,并无多想。
她下了微信,先给俞高韵回了消息,迟疑了会儿,才点进与那个女人的对话,一小时前,问她:「是要回去了?几点的飞机?」
昨天晚上,梁霜影在朋友圈里发了一组游玩的照片,有些京川地标性的建筑。几分钟之后,钟灵点了个赞。
听见她的一声叹息,温冬逸很快地看了她一眼,而她已经不再关心手机,目光望着窗外,默默无言。
车窗玻璃上有她的轮廓,更多则是,浸没在冬季里的城市,车辆、行人、商场的巨幅广告,和拥挤的地铁口,耳边流动着节奏舒缓的英文歌,使她慢慢坠入了回忆——
刚入冬那会儿,昼夜温差极大。接近十点宿舍楼门禁的时间,外头的人走来走去,总是闹哄哄的,今晚加上个彭晓雯,她身上裹着一条毛巾,大呼小叫地从浴室跑出来,“热水器作妖啊!”
梁霜影本也想凑个热闹,瞧瞧热水器作哪门子的妖,不巧,桌上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钟灵,那个将与他携手走入婚姻殿堂的女人。
上个星期,钟灵谎称是她的远方表姐,通过辅导员找到了她。
电视剧的情节没有上演,钟灵既不是来翻旧账兴师问罪,也不是冷嘲热讽的警告一番,而是向她解释了和温冬逸订婚的原因,语气像极了科教节目的主持人,全然把自己置身事外。所以,节目录制完毕,女人一秒都没有沉浸其中,就开始问起这个城市比较有特色的餐厅在哪里,饶有兴致的打算着晚餐,梁霜影寻了个借口,仓皇逃离。
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巴不得她去缠着温冬逸。
梁霜影带着手机出了寝室,到走廊尽头接起了电话,这个夜晚全是风,冷得她双手僵硬,而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在温暖如春的地方,语调闲适的说着,京川要办个电影节,有机会见到很多大牌明星,想问她感不感兴趣。
明明是正常的邀请,却听得梁霜影无端的难受,压抑许久的情绪,一瞬间发作,“你有病啊!”
“我管你和温冬逸是不是压根就不熟,跟我有什么关系?哪有撺掇着别人去勾引自己未婚夫的道理?!”
钟灵愣了一下,顾及她情绪有些激动,也不再多说什么,仓促地道歉,“是我难为你了,对不起。”
这通电话的结束,居然伴随着整栋楼的灯一起熄灭,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之中,独自站在走廊尽头的梁霜影,也不觉得突兀了。楼梯传来交杂的脚步声,她揉了把脸,走回了寝室。
因为好几间宿舍同时使用大功率电器,跳闸了,之前宿管阿姨三令五申,没人搭理,眼下故意锁着不开,是要让她们长长记性。一群人堵在一楼跟宿管据理力争,不需要再多几个助威,她们窝在漆黑的寝室里,等到手机没电,也不见亮灯。
笔记本电量富余的安宁,成了寝室女神,搬好椅子就坐之后,才发现,有电,没网。
只好重温了一遍,本地文件里仅存的电影《一代宗师》。再次看见那个头发素黑,脸庞剔透的宫二,霜影有些恍惚,以至于就寝前,还记得她说,这辈子,我成不了像我爹那样一天一地的豪杰。可我不图一世,只图一时。
那天晚上,梁霜影失眠了,清晨到来的时候,不再有暖意。
将她从回忆里唤醒的,是上一首歌结束,突然响起的一句歌词,多亏这一首歌没有前奏。温冬逸故作坦然,动作却显得匆匆地切了歌,梁霜影瞥了他一眼,身子前倾伸手过去,又切了回来。
是那一天,全城大雨,她坐在他的车里,唱的那首《暧昧》。
她没问这首歌是谁下的,是刻意,还是无意;没问他为什么着急切换,避开这个旋律。梁霜影懒懒的靠在座椅里,轻轻跟着哼,又想吻他。
天早灰蓝,想告别,偏未晚。
到达机场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他搬下行李箱,而她说,别送了。
如此,温冬逸站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往前走,黑色的大衣不仅藏了她的长发,还遮到了她的小腿,就像藏起她整个人。有一种冲动,几步上前,就能将她箍进怀里;也有一种觉悟,不该让她做一个拾荒者,去捡那些背德肮脏的名牌戴在身上。
觉悟险胜,所以亡羊补牢地践踏她的自尊心,但愿她走了别再出现。余下的善意,留给他自己,藏好这点贪婪——期望她信守自己所说,收回老死不相往来的那句话,别再变卦。
她走进了机场的出发大厅,不曾回头,温冬逸叹出口气,白雾在眼前散开。
钟灵赶得巧,没等一会儿,就捕捉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人来人往之中。像梁霜影这个年纪的女孩,普遍是轻盈活泼,大大咧咧,极端是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城府深,会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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