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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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无需和对方有太多接触,仅凭几句话、几个动作便能揣测出对方的人品性情。
不巧,裴景琛正是这样的人。
他幼时丧母,跟着裴皇后在深宫生活;稍大些又被恒国公带去了战场,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见惯了人情冷暖,学的就是揣摩人心的本事。
这秦家女郎,分明是布局者。
当下也懒得揭穿,他端起棋盅,示意秦姝意将棋子放进来,轻声道:“裴某散步消食,正巧走到这里,看见有老鼠鬼鬼祟祟,路见不平自然,拔刀相助。”
最后的四个字念得尤其和缓,似乎在舌尖打了一个圈,秦姝意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自己方才的疑问,只不过这解释同他这个人一样,可信度十分低罢了。
秦姝意将棋子放进棋盅,对上裴景琛的眼神,勾了勾唇,“妾是来找卢小姐赏月赋诗的,太可惜了,姐姐偏偏不在。”
挑衅味儿十足,大半夜还消食赏月的人,古往今来恐怕找不到第三个。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站在烛光下,窗纸上映出二人的剪影,少女堪堪到青年肩膀,却并不显弱势。
裴景琛放下棋盅,瞥了眼窗外,说道:“那两只老鼠已然无碍,秦小姐今夜可以安心歇息”
,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与秦姝意讨论今夜的星星亮不亮。
说完施施然踱步到了门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扭过头来,看着纤瘦的少女。
秦姝意以为他还有话要说,便安静地等着他嘱咐,模样十分乖巧。
裴景琛失笑,丹凤眼神采奕奕,寂静中只听见他说了句:“秦小姐,你瘦了些”
。
似乎察觉到自己说得有些唐突,想起表兄上次暗讽他的话,又笑道:“你该多吃些,免得握刀都没力气。”
青年的话说出口又皱了皱眉,怎么感觉越描越黑,越说越不对呢?
秦姝意面上有些挂不住。
她能把自保的招式记住已经不错了,如今竟然被嫌弃是花架子,这人说话竟这样不留情面,实在是过分。
奈何刚承了他的恩情,又不能说得太刻薄,真是叫人不痛快,只好咬牙道:“谢世子提点。”
可怜裴二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惹得佳人不快,看着不远处的少女面颊显出绯色,不由心中一动,耳根染上一层诡异的薄红。
待卢月凝回来,亥时已经过半。
月落中天,秦姝意打着哈欠告辞,今晚这一折腾,实在是累极了,沾了枕头便睡过去。
一夜无梦,神清气爽。
却不知长夜漫漫,有人翻来覆去,看了一整晚的月亮。
——
第二日清早,众人开门见到的便是一副这样荒诞的图景。
那位金尊玉贵的恒国公世子慵懒地坐在石凳上,手中拿着根细长的杨柳条,逗弄着两个倒在地上的壮汉。
柳枝明明柔软,可抽在那两个人身上,却似带着倒刺的长鞭,毫无还手之力的二人痛苦不已。
广济寺一向肃穆,此番情形也算百年难得一遇,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那两个壮汉的眼神瞥向人堆里的赵姨娘母女,可惜嘴上封着布条,只能呜呜地出声。
赵姨娘紧紧握住女儿颤抖的手,她的长相温婉秀致,颇有江南女子的风范。
可她此刻的眼神却宛如一把淬了毒的尖刀,“呸”
了一声,骂道:“淫贼,合该诛其九族!”
两个壮汉神色凄惶,再也不敢看站在一旁的赵姨娘,这些细微的变化落在裴景琛眼里,他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义愤填膺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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