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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神色平静,好像说的并非他自己的事,“老师知道,阿娘为什么会自尽吗?”
“因为那日她毒发,用白绫紧紧缠着我脖子,就在我以为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她又和往日一样,突然清醒过来,但她接受不了自己再次伤害我,所以就用那根白绫了结了自己。”
祁宥感觉到拥着自己的人在微微发抖,他笑了笑,反而安抚道:“没关系的、早就过去……”
话还没说完,便被人用更大的力度拥紧,好似想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眼眶中突然落下一滴泪。
滚烫湿润,毫无预示地滴在崔锦之的手背上。
原来自己心底高高建起的无数防备与猜忌,能被她这样一个拥抱轻易化解掉。
崔锦之抬起头,和少年的目光对视着,沧海浮生,就好像静悄悄地从二人的目光中流淌了过去,周遭一切都不复存在。
祁宥听见她轻声又坚定地说。
“无论什么时候,臣永远会站在您的身侧,陪着您。”
“臣是您在这个世上,永远可以信赖的人。”
祁宥瞳孔微微紧缩,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人,漆黑的眸子映出她温柔笑意的模样,像水一般漫过他的身体。
透过沉重叫嚣的黑暗,寒意刺骨的冰雪,仿佛看见一双手坚定地扶起他。
理智的情绪终于败下阵来,妄念破土萌芽,生出让人能够一往无前的勇气。
少年露出一个酸涩的笑,眉眼弯弯,却不住地滚落下更多泪。
第二十五章寻人
翌日清晨,帐外已传来有人窸窣走动的声音,崔锦之身体不好,连睡觉也极轻,听到了动静悠悠转醒,侧头望去,只见祁宥也立刻警觉地睁开双眼,待看清楚了身侧之人,身上的肌肉徒然放松下来。
崔锦之青丝尽散,眉目清雅,带着几分笑意:“殿下早。”
呼吸交缠,热气还湿漉漉地洒在鼻尖。
少年耳尖一片绯红,跟她对视不过一眼,就急急忙忙地坐起身来,“老、老师早。先起来梳洗吧。”
说完,只留下个匆忙的背影。
昨日因为料理完伤口后已太晚,怕祁宥摸黑回去惊动他人,干脆就留了他一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宥是从未和人共眠过,他手上交叠放于腹部,就这样直挺挺地在她旁边睡了一晚,僵硬地一动也不动。
这小屁孩,还挺害羞。
清蕴也端着热水挽帐进来,正巧碰见祁宥落荒而逃,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这是怎么的了,大清早就忙忙慌慌得,还以为有人在背后追着他呢。”
崔锦之嘴角噙着笑,没有回答,将手浸于热水中,又将锦帕拧干,细细净面,“昨日可接到陈霍两位公子了?”
“接到了,不过他们衣袍上全沾满了泥土,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清蕴嘀嘀咕咕,“还有四殿下,公子昨日在哪里找到的?”
“找什么?殿下昨夜不一直在我的帐中吗?”
崔锦之面容沉静地答道。
清蕴立刻敛了声音,找出衣物为崔锦之换上。
待各家用过早膳后,纷纷在校猎场地整顿自己的队伍,前锋参领霍玉山已警跸宿卫,沿途悬挂旗帜,听候令和帝差遣了。
崔锦之一踏出营帐,便瞧见勋贵子弟们皆身着劲装胡服,手挽雕弓,脚边还牵着猎犬,一时间好不年少气盛。
祁宥亦在人群中,黑发高高束于脑后,一身玄纹绯红色劲装,玉带扣腰,眉眼冷峻地听着霍晁在耳畔说着什么。
丞相大人第一次见他穿这么鲜亮的颜色,一时新奇,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祁宥感受到有人打量的视线,冷锐地抬头看了过来,却在对上视线那刻悄然化作了一汪水。
崔锦之目光仍在少年的身上流转,只觉得他面如冠玉,意气风发,见之忘俗。
不得不说,自家崽儿的脸,真是无人能及,日后长大成人,更不要说得俘获多少京城小娘子的心了。
清蕴抿嘴笑道:“这衣服是我今日给殿下送去的,他还老大不乐意的,我只好说是公子让他穿的,殿下这才不情不愿地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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