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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格桑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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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暗流涌动(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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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义寺位于北京西山,宫中太监年老之后多送此安养,寺庙至今犹存,四周青山,土冢累累,不知多少大内秘闻被埋于地下。

安多事件处置完毕,桑结从那曲返回拉萨,到家时,梅朵和来串门的佳莫,竟未一下认出,且不说头脸蒙了厚厚一层尘土,由于藏北天冷,套着一件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白茬老羊皮袄,活脱脱一个牧民。待瞅清楚来者,两个女人不禁失声大笑。梅朵服侍丈夫更衣洗面时,佳莫在一旁充满怜爱地瞧着,她突然觉得,他哪里是什么第巴大人,分明是在外面淘气刚跑回家的小弟弟。

桑结对佳莫的构思极感兴趣,想不到这个女孩子竟有如此创意。本来锅庄一类舞蹈是群众自娱自乐随意跳的,即使经过加工,在台上总是一遍一遍重复地跳,也会感到单调。而藏戏,节奏缓慢,一出戏要演好几天。她把两者结合,在舞蹈中加入简单的故事情节,不但保持了锅庄的娱乐性,又可以提高观赏性。

“佳莫,你明了一种新的艺术形式,结合了传统舞蹈和藏戏的元素,叫什么名称我没想好,但一定会受到人们喜爱。”

“大人,您评价得太高了,我只是喜爱歌舞,想到什么随便说说。”

“佳莫你想到没有?节目中有多个角色,这样就可以有多种风格的歌舞同台出现。”

“对呀!”

佳莫瞪大放光的眼睛说。

两个人商议了一下,由桑结写剧本,佳莫她们抽空去米钦热寺一趟,物色几个演员。米钦热寺是拉萨附近四大尼庵之一,位于娘热沟顶端山崖之上,因位置偏僻,时有歹人偷窃搔扰,寺内因此组织青壮尼姑成立护寺队,请来武师传授武艺,个个身手了得,屡有歹徒被打得鼻青脸肿,遂名声大振。

第二天一大早,佳莫就同小红、小丽进了沟。三人一路赏景说笑,远远望见一方巨石庞然,佳莫说那恐怕就是达赖佛爷闭关的地方,于是放轻脚步走过去。巨石上方有一洞,垂挂着黄色缎帘,有几位修者正在参拜,三人过去磕了十八个长头,接着向沟内深处走去,山崖上米黄色的寺墙已能望见,果然地形险僻。三人沿石山而上,到后来走不上几步就得停下喘气,身边走过几个年轻尼姑,脚步轻巧如履平地。

寺里的住持看了第巴府行文,将二十多名护寺队员唤来,每个人做了一番演示,有近身格斗、空手夺刀及各式翻滚腾跃。其中一尼叉立于地,招手叫小红小丽一边一个抱其腿掀之,摇了数回,只觉双腿如柱,撼她不动。过来两尼,一人持一根拳头粗的木棍向其头部击来,只见她双臂往上迎去,咔嚓一声,双棍齐折,皮肉却无事,看得佳莫三人目瞪口呆。下午,佳莫请大家到寺下平地上歌舞玩耍,最后选中了六七个人,告之排练时会通知她们,这几个人自然十分高兴。

休息时,佳莫好奇地讲到外面的种种传言,那个力气最大的尼姑叫叶巴,她笑着说道:“什么事都是越传越神,这也好,现在寺院很是平静安全。”

叶巴是藏北牧民的女儿,15岁那年跟着大伙去拉萨朝圣,返回时几个同伴抄近路走娘热沟,夜宿米钦热寺,第二天同伴们出了,她留下来,就这么简单,也说不出什么原因。

“你不想家?”

小丽问。

叶巴笑着摇摇头,“一晃快1o年了,差不多每年回去一趟,这里香客少,吃穿用要靠家中补贴一些。亲友说我能在圣城出家还挺羡慕的,你看这身衣服的布料,是头人太太布施的。”

小红又问起传言的事。

叶巴说:“说是歹徒,大多是偷东西,也有的动手动脚,还有的晚上专门偷窥。”

听到这里,小红和小丽不由把身子缩了缩,好像身上的衣服要脱落下似的。

另一位尼姑说:“太出格的事没生过,毕竟咱们藏人都信菩萨,要是真干了那种事,是要入地狱变饿鬼的。”

太阳偏西,三人告辞,走出好远,回望去,叶巴她们还在半山上挥手。路过帕崩卡岩洞时,三人再顶礼叩绕石一圈。回到城里时已是暮色苍茫了。

可佳莫她们不知,第二天,丹珠尔和甘珠尔递出的一份情报送到了第巴桑结的桌子上。情报显示,岩洞下那个神秘的女修近十年来次出现反常:1、早晨,佳莫三人到石下朝拜时,正在磕长头的女修突然伏在石上抱住头久久不起,后来女修匆匆拜毕,神色慌乱;2、傍晚,佳莫三人返回时叩绕石,本该出来磕长头的女修却破例未出现。

桑结凝思片刻,心中一惊,不禁自言自语道:“莫非女修是她?”

5o岁的多尔济依然身板笔挺,着装得体,只是稍微胖了点。他每天都要在镜子里端详自己,小心地用镊子拔掉变白的胡子头,好像这样就能够留住岁月的脚步。当初格鲁得势,大局平定后,他一直住在汗王府(成婚后,他另建宅院,搬出了汗王府),广涉文史,习练弓马,深沉谋略的气质酷似固始汗。老汗王死后,他随大哥丹增返青海,结果被老二和老七联手赶了出来,亲大哥尚如此,自己这个被父王收养的义子自然是更无立足之地。

这雪域是比安多更广袤的土地,是父王事业轫之地,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暗暗誓要再兴父王大业,做雪域之王,还要号令安多诸部,做和硕特大汗。他是一个有耐性且务实的人,规划了若干步骤,一步一个脚印,他像一只嗅觉高度灵敏的猎犬,密切关注着局势的变化。他的计划是,等时机一到,他就设法制造出三大寺同第巴府对立的局面,然后自己打出尊黄的旗号,就像当年父王除掉小藏巴汗那样搬开那个障碍。

他仿照父王拜四世班禅为师之例,也拜五世班禅为师,作了入室弟子,每隔半年去扎寺看望五世班禅,送上丰盛的供养。拉卜楞寺声望日隆,他又拜师作了拉卜楞寺池巴嘉木样大活佛的弟子。当然也要拜访几位兄长,特别注重和老七联络感情,他深知七兄的心思和实力,将来会有求助之处。他也清楚,涉及黄教的事务,三大寺态度是个关键,但须谨慎接触,勿让人生疑。

昨天,帕崩卡那边送来一块湿泥土,上面还附着一片藏红花瓣。是洞中一个侍从喇嘛将盆中剩水泼到石下,女修绕石时闻到异味,装作提鞋抠下一块湿泥。一闻就闻出是药水,薄荷味很刺鼻。“不用再怀疑了,老喇嘛早就上西天了。下一步呢?桑结下一步该作什么?”

他的心里一阵激动,接着一会儿是放松一会儿又是紧张。

每逢遇到难解的问题,他就会在府邸后面的拉萨河畔漫步,这里风景怡人,一来可激灵感,二来也能观察民情。夏天水势开阔雄浑,每天下午,一排排妇女在河边洗衣服,也顺便洗洗脚,用手巾擦擦大腿。不时有歌声传来,或突然爆出一阵嘻笑,接着几个年轻姑娘互相追逐打闹。在稍远处的下游,几个妇女默默地洗着,互相偶尔说句话,她们是贱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她们及家人无形中被禁锢在一个小圈子里,但她们宁愿选择在这看不见的隔离墙里生活,这使他们有一种稳定感、安全感。

一段时间来,多尔济从洗衣女的服饰和口音判断,不少人是外地人,在闲聊中得知,她们的家庭多是近几年从安多或滇北、江东康区搬迁来的,据说还有从不丹、尼泊尔过来的。他不禁沉思,同一个时期的安多,几位兄长为了争夺地盘,竞相修建寺庙,他去年做了一个大略统计,这些年新增寺院近千,大者动不动就是数百喇嘛,有的上千,农牧民负担沉重,以致于有的部落被迫放弃牧场土地整体迁入藏地。

“桑结呀桑结,三怙主何其钟情于你,将慈悲、智慧、勇气集你一身,使你继承、延续了宗喀巴和五世达赖的光芒。”

在心底里,他是敬佩他的,但这不影响他把他作为对手,视为障碍,两码事。

向东望去,已可了见柳林中的汗王府了。最近几年他不常去看望这位少勇无谋只图苟且的贤侄,前些天,听说侄子达莱汗生病了,他觉得还是该去看一趟。他到汗王府的时候,宫中一个僧医正为其把脉,放下手腕后对王妃说:“汗王无甚大碍,静心调息可渐渐恢复。”

僧医与多尔济见过礼后,又说,“塔布副总管本要前来,不巧因事绊住,命小僧先过来看一看,既无碍大家都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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