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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篱猛地闭上双目,极力想把脑海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驱走,然而眼前却忽然浮现出秦逸临走前看向自己的眼神。当时秦逸看向自己的眼神并无丝毫怨恨之意,反而相当地温柔,带着一丝缠绻的意味,配上他那张妖孽俊俏的脸庞,别有一种动人心弦的意味。想到这里江东篱忽然受惊般地张开眼。自己刚才突然疯魔了么,否则怎么会有那般荒唐的念头。秦逸再诱人,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不懂事心理变态,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和他一样?……或许,是这两天灵华宫的事务太多,自己太忙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吧。江东篱在脑中安慰着自己,然后缓缓举步走出殿外,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一旁的商玉川见江东篱脸色不好,连忙紧紧跟在他身后。江东篱直走到卧室外,才转头看了商玉川一眼,淡淡道:“本座有些乏了,要回房休息一下,宫内的事务商护法看着处理吧。”
商玉川连忙躬身应了声‘是’,然后看着江东篱走进屋内,这才转身朝着大殿走去。江东篱回到屋内,和衣躺在床上,虽然闭目假寐,却毫无睡意,只觉脑海中纷乱如麻,各种念头纠结成一团,斩不断理还乱。然而他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在纠结些什么,脑海中只翻来覆去地闪现着秦逸被押走时看向自己的那一眼。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半晌之后,江东篱转目去看桌上的沙漏,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了。也不知秦逸那小子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刑堂是什么地方江东篱心里清楚得很,那里有的是经验丰富的刑讯高手,他们有得是办法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秦逸这几年在灵华宫内养尊处优,哪里能经得起那些残忍的手段折磨?想到这里,江东篱竟然隐隐有丝担心。只是这丝担心刚一升起,就被江东篱的理智遏制住,同时狠狠地唾弃起了自己:这小子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你心疼他做什么,难道你忘记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吗?想到这里,江东篱的心又硬了起来。他虽然对何韬用逼问九阳洗髓丹的借口,心底真正的想法却并非如此,而是要彻底整治一下这个大逆不道的孽子,出一出心中的这口恶气,同时也想彻底收服他,让他从心底怕了自己。然而,心底的那丝担心一泛起,便无法彻底被理智压制住,总要时不时地冒个头提醒江东篱自己的存在。江东篱内心又天人交战了一炷香时分,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亲自去刑堂看一看秦逸,就当是验收成果好了。江东篱快步走出去,带了十名侍卫,急匆匆地朝着刑堂赶去。3838、心软到了刑堂门口,问明秦逸被刑讯的牢房地点,江东篱便大步走了进去。何韬正在监刑,听到属下禀报宫主过来了,连忙率人走出牢房门迎接。江东篱挥手示意何韬起身,然后轻咳一声,不疾不徐道:“怎么样,那个逆子招了么?”
何韬低头恭敬回道:“回宫主,少主十分硬气,都昏过去好几次了,仍旧不肯说出解药配方。”
江东篱漠然道:“我进去看看。”
何韬慌忙上前引路,同时不忘低声提醒:“这地牢肮脏潮湿,还请宫主担待。”
江东篱恍若未闻,只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前面牢房中,正在承受痛苦折磨的少年身上。他才刚走到门口,还不曾走进牢房,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等到走进去后,便发现那股血腥气又浓了些,同时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刑具跃入眼帘。江东篱刻意不去看那些兀自沾染鲜血的狰狞刑具,只瞬也不瞬地看着刑架上昏迷的少年。只见他双手被分开缚在铁制的十字型刑架上,原本美玉般白皙修长的手指此刻肿得像萝卜,显然被拶指夹过,一身白衣更是被皮鞭抽得稀烂,现出伤痕累累的纤瘦身躯,那羊脂般细腻莹白的肌肤此刻血迹斑斑,遍布着各种伤痕,看上去十分可怖,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刑具留下来的。江东篱看着眼前如同被弄坏的布娃娃般残破的人,脑海中忽然掠过他与自己亲密时那白皙漂亮的身体,和那肌理细腻弹性极佳的肌肤,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自己正在暴殄天物的感慨。心中这么想着,江东篱情不自禁地看向少年低垂的脸。只见秦逸一张俊脸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眉间那颗鲜艳的朱砂痣此刻竟然失去生机般黯淡。他秀眉紧蹙双目紧闭,羽扇般的长长眼睫低垂,轻轻覆在眼睑上,并时不时轻颤一下,脸色神情是隐忍的痛苦,仿佛昏迷中也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折磨。江东篱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秦逸,只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一根尖针狠狠刺穿,猛然间疼了一下。一旁的何韬见江东篱脸色阴沉,心中不免忐忑,连忙吩咐属下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叫醒少宫主?”
两名属下连忙低头应是,然后弯腰去提地上的水桶。——刑堂里叫醒正在受刑人犯的方法有很多种,泼冷水已经是其中最人道的一种了。一桶冰凉刺骨的冷水泼到秦逸身上,他立刻身子一颤,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待得双眼能对准焦距后,他便一眼看到沉着脸站在不远处的江东篱,那双被酷刑折磨得有些失神的桃花眼顿时亮了起来。江东篱漠然地看着秦逸张开双眼,问道:“怎么,还不肯说出九阳洗髓丹的解法么?”
秦逸沉默不语,只用一双漆黑漂亮的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盯着江东篱,眼中缓缓地升起一层薄雾来,那张苍白绝美的脸上满是凄楚无辜的神情,看上去愈发脆弱无助。片刻之后,秦逸低低地、充满委屈地开了口,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颤音道:“父亲,您别罚逸儿了好么?逸儿好疼……”
边说边迅速地看了旁边火炉上烧得通红的烙铁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恐惧之色。江东篱看在眼中,只觉心里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慌忙别过头去不看秦逸,然而那种心疼的感觉却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片刻后,江东篱听见自己干涩平板的声音响起:“今天到此为止,明日再接着审。”
秦逸闻言知道他已心软,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抓紧这转瞬即逝的良机,急切地道:“父亲,你别丢下逸儿,逸儿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你别走,逸儿好怕……”
江东篱耳中听着他那充满惊惶的声音,眼前看着那张凄楚无助的俊脸,只觉越发心烦意乱,一时间竟怎么也无法硬下心肠不顾而去。然而要他就此反口放人,将以往种种过节一笔勾销,却一时间无法做到。何韬在一旁观颜察色,看出江东篱内心已有些松动,连忙在一旁求情道:“宫主,少宫主既然已经答应说出九阳洗髓丹的解法,还请宫主网开一面重罪轻罚。这地牢阴暗潮湿,少宫主受过刑讯身子太弱,恐怕抵受不住,万一生了重病可就不妙了。”
江东篱正自犹豫不定,闻言便顺水推舟道:“既是如此,你便命人将他带回……带到我房间去。”
一语出口,自己也是一怔。他本拟命何韬将秦逸送回他自己房间的,然而话到嘴边的那一瞬,竟然鬼使神差地改口让人将其送到自己房间,好像刚才那片刻间他的舌头不听自己控制了一般,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话已出口也不好再改口,只得暂且如此处理了。江东篱回到自己房间,吩咐侍仆大好热水备下伤药,静候秦逸被送来。又过了半盏茶功夫,便见秦逸被两名侍卫扶着一步步走了进来。何韬手下的人事先得过嘱咐,下手极有分寸,他身上的伤看着虽可怖,却都是皮肉伤,并未伤筋动骨,因此尚能自己行走。秦逸被搀扶到外室,便由江东篱身边的侍仆扶到榻上,为其除去早已被鲜血染得看不清颜色的衣物,然后用湿毛巾细细擦拭伤口,再洒上上好的伤药。那伤药乃是药堂秘制,效果虽然极好,洒在伤处却颇有些痛楚。秦逸若咬牙强忍,也能令自己不发出丝毫呻、吟声,然而,他转头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内室后,却放任自己大声呻、吟起来。江东篱在屋内翻着一本书,耳中听着秦逸特有的略带软糯的呻、吟呼痛,只觉心一揪一揪的,不自觉便把全部精力放在外面的秦逸身上,手中的书一个字也看不下去。过了半晌,他终于听不下去了,把书一摔大步走出去,恨铁不成钢地斥道:“不就是上个药,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再叫把你重新送回刑堂去。”
秦逸见他口气虽严厉,双目中神色却颇为柔软,知道他言不由衷,心中不但不惧,反而有几分得意,一双发亮的桃花眼斜瞅着江东篱,不无委屈道:“逸儿真的很痛嘛。父亲好狠心,竟然真让人刑求逸儿……”
江东篱被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一瞅,顿觉心跳漏掉一拍,连忙勉强自己转过头去,冷声道:“痛也给我忍着。你逼宫囚父罪大恶极,只让你受点皮肉之苦已经是重罪轻罚了,又有什么可埋怨的?”
心中却不自觉地回味着方才秦逸撒娇时的软糯声调,只觉心中某处被他的声音撩拨得痒痒的,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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