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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山泉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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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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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春风绿柳枝,子规声声啼时,梁柳仍然穿着臃肿的毛呢大衣保暖,她的身体不再能支持她到医院上班,她咳得撕心裂肺,有时喘不过来气,她想一口气憋死算了,多清净。唯一能消解郁闷的香烟也不能抽了,她从未想过,人生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躺椅上听收音机的日子。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死寂的房间,她像脱水的鱼一般喘气。

楼下的电铃“嗡嗡”

响了两声,除去碧莹,别人是不会来看望她的,可见了面又如何呢,难道要两人痛哭,她连安慰碧莹的心力都没有了,何苦让她为自己这幅鬼样子担忧。见无人开门,电铃仿佛被激怒一般持续地蜂鸣,这不是碧莹的习惯,接着是破门而入的动静。她走到楼梯间时,看着一队五人身穿灰色的中山装上楼,来人亮明证件,便将她反手拷住。

“冯太太多有得罪,我们是第一处的,现在怀疑你投日,跟我们走一趟吧。”

“放开我!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乱抓人!”

“淞沪警备部司令许宗祥的亲口证词,电报还在我办公室呢,想看可以随我一起。冯太太莫要不配合,我们这些弟兄不比冯公子风度翩翩,枪火无眼,伤了你可不好。”

山城多阴天,难得一见的阳光折射在车窗玻璃上,炮火并未击垮乐观的川渝百姓,穿街绕巷的叫卖声,农夫的扁担两头挑着水灵的蔬菜和新鲜的鸡蛋,孩子们在街上奔跑嬉闹。窗外碧莹牵着钧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手里拎一坛热乎乎的莲子蒸雪梨,钧安东张西望地倒看出车里坐的人是梁柳,他指着车大喊道:“梁阿姨!梁阿姨!”

“你怎么才打电话告诉我!这都多长时间了!”

“不是你同我说,以后她的事少讲给你听。”

“火烧眉毛的事,你……”

“我总得核实清楚,哪能她一有风吹草动就告诉你!”

“哎——我现在说话怕是不管用,小郑呢?”

“他昨天去河南了,我真是一点办法没有,你再不管……就等着出人命吧!”

电话里碧莹三言两语的只说明梁柳被军统带走,事情的原委何仲平一概不知,顾不得往日的面子,礼俗纲常也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他一面打给复兴社的老相识徐老板,探探口风;另一面命副官备车,他必须连夜赶到罗家湾19号。他晓得军统还是原来特务处的老把戏,两句话问不出就上刑,铁打的人在那儿一晚也能化成钢水,更何况是病骨支离的梁柳。

夜晚的罗家湾与寻常的政府办公机构相同,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都是文质彬彬的公务员,不时有黑色的轿车和军绿色的日式皮卡驶入,稍显不同的是19号门口有两队警卫把守,办公楼内部每五米有一名警卫站岗。若有心观察,你就能发现建筑一楼的面积仅仅有两百平,那是因为一楼大部分都让给了“审讯室”

,西南方向的小铁栅栏门是它唯一的出入口。寻常人看来那像是通往仓库的门,但当你稍稍步入门内的长廊或者仅靠近门口,你就会发现两面的围墙狭窄到仅能容一人通过,较低的墙面长出了薄薄一层深绿的藓,目光所能及的最远之处仍旧是一堵墙,显然这仅仅是一条通道。

多亏徐老板给面子,否则何仲平以如今的隐退身份休想进入19号大门。徐峰这两年迈入不惑,对日情报做得风生水起,人也吃得富态,一脸横肉,大腹便便,耳垂厚大,动不动挂一张笑脸,像一个活弥勒。多年未见,连何仲平都有几分恍惚,疑惑这位手段狠辣的情报头子改了性。

“老何,坐,归隐的日子过得舒坦吧!陶渊明那句诗怎么说来着?王孙游兮不归……不归……”

“是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

“对喽,对喽,你说说,在黄埔的时候,我们几个就数你最懂诗词,成天读四书五经,我以为来了个学堂的先生呢!”

“过去的事了,都是些不务正业,我今天来是有要事求于徐兄。”

“不着急,我们老朋友先叙叙旧。”

徐峰不紧不慢地掏出火柴盒,抽一根火柴,再一下一下划火柴,一根划不着,又抽出另一根接着划,嘴里叫着:“刘秘书!端杯茶进来!”

,随后皮笑肉不笑地对何仲平说:“这下面的人啊,太没眼色!”

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何仲平这下明白今非昔比,他该给徐峰伏低做小了。忙拿出自己怀里火柴,划亮了,左手捂着火苗防风,右手小心翼翼地送到徐峰面前,点燃尾端露出的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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