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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千恩万谢的走了。他拍了拍门,伸手一抹额头,全是汗。门很快就开,迎面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立刻叫起来。“七爷回来了。”
说罢立刻把门大开了,迎他进屋。苏致远皱着眉潦草一点头,抹着额头往里走。里面又有一个十几岁模样特别伶俐的孩子迎出来。“七爷回来了。瞧您这一身汗,我这就去放水给您洗洗。”
听了这句话,苏致远的眉头一展,点了点头。那伶俐小子扭头就往里跑,一边跑还一边指挥领路的半大小子。“小三,给七爷那冰镇的汽水去。”
等苏致远喝了一瓶冰镇的汽水,洗了一个痛快的凉水澡,再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衫,整个人便从火炉回到了人间。虽外面还是艳阳高照,暑热难当,但他坐在书房里已经是心静身凉,无比舒爽。他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用井水镇过的西瓜,一边在心里默默想事。师傅的庄子田地都是个半个月得去看一次,县城还有一间绸缎庄入了股,少不得也得去看。大热的天,只就这么三处走动,也够呛。然而师傅是个守财奴的脾气,最爱钱。身为她的徒弟,就得做她的手做她的眼,处处勤快能干活。当然师傅虽然爱财吝啬,但对徒弟们还是比较大方的。否则他年纪轻轻的也买不起这样整齐漂亮的小院,还能隔三差五的逛逛春香院,人人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爷。谁能想到,小要饭的也能当爷,多神气。师傅自己有一个两进的宽敞院子,然而就带着哑巴一个人住。师傅又懒,守着个烟榻就能过日子,一天到晚不挪动。一到夜里整个院子就师傅屋里亮着灯,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简直像个鬼宅。师傅当然是不怕鬼的,只是不怕鬼的师傅住在这么一个鬼气森森的鬼屋里,不是鬼都要变成鬼了。他是很乐意去给师傅添点人气,然而师傅不领情,并没有想和他同住的意思。于是他这番孝心也只好无可奈何花落去。他的一身荣华富贵都是师傅给的,吃师傅的,用师傅的,给师傅干活也是天经地义。哪怕是为师傅去死,那也是没什么好怨。只是,日子过的这样有滋有味,他真有点舍不得死。得好好活着,活着才能过好日子。师傅也有不好的地方。不是说小时候会打骂,师傅管教徒弟,打了骂了都是天经地义。戏班子里,师傅打死徒弟都是不用抵命的。他只是有点气师傅偏心。师傅偏心老六。她花钱送老六去洋学堂,还把老六打扮的跟个摩登少爷似的。老六有什么好?论本事还不如他这个后进山门的。不就是长得比他漂亮嘛。偏偏师傅就好这口。师傅呀,这个师傅。她对老六这么好,给老六花这么多钱,可未必套得住老六的心。要不,这次老六出去办差,怎么去的这么眉飞色舞喜气洋洋。师傅着双眼,看鬼厉害,看人……有点识人不清。他七想八想的吃完了整整一盘西瓜,又喝了两杯茶,坐了片刻之后就起身去稀里哗啦解放了一次。转眼天就暗了,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他这小院里除了自己便是四五个半大孩子,还都是男的,并没有人会做饭。这也无妨,打发一个小子拿了钱跑一趟菜馆,端了一个食盒回来。名叫小四的伶俐孩子把几样精致的菜肴端来给他单独摆一桌,剩下的菜饭则都摆在大桌子上,招呼那些半大小子们上桌吃饭。半大的小子能吃穷老子,饭量都跟猪似的,上了桌就一个个吃的头也不抬。苏致远有一点苦夏,便慢条斯理的只吃了一碗饭,两碟菜。放下碗筷之后他便以一种忆苦思甜的神色分外悠闲的观赏那群半大小子的狼吞虎咽之姿。想当初,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因为受过苦受过饿,所以一旦开了饭,非得吃到撑未知,总想一顿吃出三天的份,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师傅最见不得这种穷样。是咯,老六这点比他强,老六身上没穷样。跟了师傅五年,他自认身上的穷样基本是没了。但有些东西是烙在骨头里的,比如他再苦夏再斯文,也能吃得下一大碗饭两碟菜。小四早早的扒完饭,先收拾了他那桌,然后又收拾了大桌。再抹净桌子打发小子们习武干活,又变戏法似的端出清茶凉果摆到他面前,像个小陀螺似的忙个不停。苏致远一面喝茶一面看他忙活,看着看着心里一动,觉得自己还是得再洗一个澡。“小四,备水,我要洗澡。记得往水里加点花露水!”
苏平安3待到月上柳梢,苏致远带着一身花露水的芬芳,翩翩然的来到了苏平安的面前。苏平安苦夏,满桌的饭菜眼看看就饱了,只动了几筷子就再也吃不下。哑巴只好给她烧了烟,把她扶到烟榻上躺下,让她咕噜咕噜的过瘾。苏致远眼观鼻鼻观心,在一片暖烟香雾之中平淡无奇的开口。“师傅,庄子里的孙老头死了,天热停不住,我让他大儿子早点给老头入土为安。给了二十块大洋发送。田里的稻子都打了穗,看着是个丰收的光景,比去年不会差。绸缎庄的帐我又去看过了,错的已经都改了。”
苏平安一声不吭的听着,眼神拢在浓密的睫毛后面,一片涣散。她爱钱,但从来只相信金子。田啊地啊商铺庄子什么的,不过都是一个门面摆设,用来迷惑世人的障眼法罢了。她有不能为人知的秘密,一旦见光就是死路一条。须得做出重重伪装,躲在人堆里苟且偷生。即便是最贴心的徒弟,也不得而知。因为产业不多,苏致远瓣开揉碎了说也很快就说完。苏平安不吭声,他就只好在一片静默之中心怀忐忑的等着。直到咔哒一声轻响,苏平安放下了手里的烟枪,他才微微抬头,上前一步,把她半扶了起来。苏平安还是懒,耷拉着眼皮,微垂着头,浓密的刘海盖住她半张脸,只露出下半截笔挺的鼻子,尖尖的下巴,外带两片花朵似的红唇。这两片花瓣似的嘴唇微微颤,吐出一句。“辛苦了,老七。”
他急忙敛目,低头,目光落在苏平安的手上。又白又细,好似剥了皮的嫩姜。“这是徒弟应该的。”
喉咙里含了口水,以至于说的有点含含糊糊的。苏平安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倒是因为他凑得近,便吸了一鼻子的花露水的味道,夹着人的温暖,是一种别有风味的芬芳。于是心中一动,搭在腿上的细白小手一翻,翻到了苏致远的胳膊上。苏致远微微抬头,正好对上苏平安低头,四目相对。“师傅?”
“老七,晚上留下吧。”
苏平安额头上的刘海实在是太浓密,不低头的时候能遮着她整个额头,一低头就更是连眼睛都看不见。然而这一片浓密黝黑之中,却有挡不住的两道秋波微澜。水盈盈,亮闪闪,可不就是师傅的那一双妙目。多情,动人,充满诱惑。苏致远害羞似的低下头,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心里暗想,他的澡是没白洗,果然钓到了大鱼。他长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板,和本身的年纪并不相符。此刻这小小的羞涩到让他那张少年老成的脸增添了几分天真烂漫。红着脸他一弯腰,抄手就把苏平安给横抱起来。见此光景,哑巴就心知肚明,放下手里的碗筷一路飞跑着前去铺床叠被了。苏致远把苏平安稳稳当当的抱在怀里,跟抱着一个枕头似的,大步跟上。先前他露出小小羞涩,让苏平安一时荡漾了几分,想起他刚来时还年少的模样。然而此刻他威风凛凛走路有风,又让她颇为失望的忍不住哀叹。她喜欢鲜嫩的少年,实在有点遭不住老七这样的少年老成。但老七是好孩子,既聪明又能干,她得花点心思笼络住。夏天里也没什么床铺被褥需要铺的,席子哑巴是早就擦过一遍了,此刻快步跑到卧房里,也不过是把薄棉毯子铺上一层,又摆上两个枕头。等苏致远抱着苏平安到来,他便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连蹦带跳的出去。当然,没忘记帮这一对师傅关上门。窗是不必关的,否则要闷死。苏致远把苏平安轻轻放在薄棉毯子上,扭头就吹灭了摆在床头的蜡烛。顿时,屋子里一片漆黑,朦胧的月光从窗口洒进来。就着月光,他把手伸到苏平安的领口,轻轻扭开了一个扣子。师傅太懒了,就连在床上也是能不动就不动。他轻手轻脚但也奇快无比的把苏平安剥了一个精光。深色的褥子上,一身雪白的苏平安平躺着一动不动,粗看是个十分坦然的样子,细看却又能察觉到细微的羞涩。比如,此刻她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而再亮却也亮不过苏平安这一身雪白的皮肉。苏致远看她像个大月亮似的躺在那儿,就有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低下头去,在她脖子肩头轻轻嗅,扑鼻而来的是温暖的鸦片芬芳。苏平安长年累月的抽大烟,抽的从里到外都是鸦片的味道,仿佛整个人就是一朵罂粟花成了精。攥在手心里用力挤挤,大概是能挤出不少烟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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