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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碗裡的冰已經全部化了,豆沙芋泥也化作黏黏膩膩的一團,完全沒有吃下去的食慾。祝寶棋默默地將碗推開,情緒有些低落。
「要去小菜園嗎?」寧子蹇溫柔詢問,「等日頭下去,我陪你種菜。」
祝寶棋耳朵微動,果然有點高興:「我想種水蘿蔔!」
「都聽你的。」寧子蹇湊近,想要趁機偷親一口。
然而祝寶棋下意識的別開臉,讓他撲了個空。
「朕、朕不習慣這樣。」他彆扭的說,「皇后,你今日不用處理公務嗎?」
朝堂上大亂,應家和田氏兄弟撕破臉,太后在寢殿裡都氣病了,寧子蹇卻像無事發生一般,照例雷打不動的去軍營練操,連祝寶棋都有些擔心。
「我不出手,自然有人坐不住。」寧子蹇沒能偷親成功也不惱,單手把玩著桌上的茶杯慢悠悠的說,「太后養尊處優慣了,怕是比所有人都急。」
前世這個時候他已經拿到了吏部大印,迫不及待的拿應家下刀,暗中又默許了尚春插手,花費三個月的時間聯合扳倒了不可一世的應太師。
然而他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因為祝寶棋公然違抗太后旨意將吏部交到他手裡,深感這枚棋子已經不安分的太后勃然大怒,在皇帝的飲食中加大了毒藥的劑量,致使祝寶棋忽然病重險些送命。
這一世的寧子蹇吸取教訓,絕不會再冒進。曲問寒那邊還沒有研製出解藥,祝寶棋的毒藥未解,他不敢再拿他的性命去闖。
不過,他不激進不代表不行動。田氏兄弟已經攪動了所有的世家罷朝,他們想要應家倒台的心比自己更迫切,他只需暗地裡接洽,尋機會處理掉吏部的幾個人換上他的心腹,在民間煽動文人筆墨,借著田家人的手殺人。
只是要防備著喬雙玉和應棠。
祝寶棋不知道寧子蹇神色凝重在想什麼,他伸了個懶腰爬上塌,夏天太容易睏倦,睡了一覺又一覺的還是不解乏。而且最近更不知什麼原因,總是頭昏腦漲四肢無力。
眼看著祝寶棋睡著,寧子蹇輕輕將毯子蓋好,抬手又給他把了把脈,臉色愈發難看。
為什麼祝寶棋的脈象比上次更弱了?
難道太后私下裡還是動手了?
接下來的幾天,祝寶棋都沒有上朝。田家兄弟置氣帶走了一大票官員,朝上稀稀拉拉就那麼些人,太后更是病了,上不上朝也沒什麼意思。
應棠又跑來送湯,他好像下廚成癮,變著花樣的弄各種吃食,偏又沒有自知之明,非得逼著祝寶棋吃。
「你饒了朕吧!」祝寶棋苦著臉不情不願,「愛妃,朕真的吃不下。」
應棠翹著二郎腿嗑瓜子,威脅道:「不吃試試!」
「可是朕還要去看太后。」祝寶棋唉聲嘆氣。
應棠眼珠一轉,貌若無意的說:「姑母都病了,你去她那做什麼?省的她瞧了你更氣,再罰你抄書。」
「可朕畢竟是兒子。」祝寶棋正色,「母后生病幾天,朕不去探視也不像話。」
應棠猶豫,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道:「你真是傻子。」
「明知姑母對你不真心,幹什麼還要湊上去。」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去。奈何祝寶棋堅定了要走劇情,就要把人設堅持到底,就算後宮的三個妃子都崩人設,他也不能崩。
應棠到底還是彆扭的跟上去。說來也怪,明明是他親姑母,言辭間卻不見他對太后如何親昵,好像十分不情願祝寶棋去壽光殿。
祝寶棋悄悄看了一眼應棠,怎麼也想不明白其中的蹊蹺。
「看什麼看啦!」應棠跺腳,扒拉著他的胳膊不依不饒:「待會你不要亂說話,聽見沒?」
祝寶棋被他粘得一身汗,忙不迭點頭把他往下扒:「朕知道了,你快鬆手,熱。」
「就不松!」應棠笑得像只小狐狸,明艷艷的臉上寫著驕縱,死活要賴在他的身邊。
不知為何,祝寶棋總有種錯覺。仿佛應棠不是他的嬪妃,更像養了個兒子,又嬌氣又蠻橫,稍不如意就大作大鬧,吵得人頭疼,偏又不能拿他怎樣。
壽光殿人人自危,連掃地的小宮女們都噤若寒蟬。誰都知道太后心情不好,這些天連打帶罵不知罰了多少人,太師來了一趟又一趟,神色凝重步履艱辛,可見應是遇到了難事。
聽說皇帝來了,太后心情沒有好多少,卻也沒趕人走,沉著臉躺在太妃椅上。
「母后,您喝茶。」祝寶棋捧著杯子上前,低聲勸解:「兒臣聽說您病了,身子要緊。」
應太后懶懶擺手,表示不喝。
應棠也走了過來:「姑母,彆氣了。」
「你們小孩子家家,懂什麼?」太后對著親侄兒,語氣總是好的,她恨恨的說:「田青雪欺人太甚,哀家絕不會輕饒他!」
「是是是。」應棠假笑,「田青雪算個什麼東西,憑他也配合姑母叫板!他們喊得再大聲也不過就是些文人,以為自己百年世家便能左右朝堂,做夢呢。」
祝寶棋在一邊聽著他們姑侄倆對話,在一邊百無聊賴的低頭玩弄手指。
就算應棠把話說得再怎麼動聽,實際上應家也的確蹦躂不了幾天了。
應家全家上下都是文盲,自然不懂他們瞧不起的「文人」筆墨到底如何殺人於無形,應太后終究要為自己的短視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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