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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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道:“你带领两百马军随我去涂山。”
石守信躬身道:“下官领命。”
赵匡胤又道:“王审琦、韩重赟、王彦升、罗彦环,你们带领军马去涡口设伏,一切都要听从苗先生的,若有违抗,军法从事。”
四人异口同声答应。众人分头行事,赵匡胤带领两百马军奔赴涂山,其余军马则赶往涡口设伏。
来到涂山南唐军营寨外,赵匡胤道:“给我鼓噪叫阵。”
两百马军当下挥舞刀剑,扯开嗓子大嚷大叫,中间还有辱骂之辞。南唐军兵马都监何延锡听说周军在营外叫阵,气焰嚣张之极,当下带领军马出了营寨。眼见敌人只有区区两百马军,不禁心生蔑视之意,怒道:“来者何人?”
赵匡胤端坐马上,昂然道:“我乃大周殿前都虞候赵匡胤,你是兵马都监何延锡吗?”
何延锡并不答话,冷笑道:“这点兵马就敢到我军前挑衅,还不够我塞牙缝的,简直就是不自量力,今天就是尔等的死期。”
振臂高呼:“杀啊!”
周军把寿州围得水泄不通,不分昼夜的穷攻猛打。驻守涂山的南唐军不敢增援解围,只是在战场外围零敲碎打,及尽袭扰周军之能事。南唐军早就憋着一肚子气,均想不敢打柴荣,还不敢打你这小小的殿前都虞候吗?早就恨得咬牙切齿,叫喊着冲了出去。
为了把南唐军引向涡口,赵匡胤自知不能露出破绽,装出大惊失色的样子,叫道:“快逃。”
带领马军转身便逃。何延锡不知是计,心想:“倘若给这区区两百马军逃脱,我颜面何存?”
他不知是计,带领一万多军马穷追不舍。赵匡胤假装慌不择路的样子,逃向西面。何延锡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一名裨将道:“都监,寿州城在南面,他们却逃向西面,只怕有诈。”
何延锡恨不得把赵匡胤这两百军马剁成肉酱,方解心中之怒,道:“你懂甚么,他们给吓破了胆,因此慌不择路,快追。要是给他们从眼皮底下溜走了,当真要贻笑大方。”
那裨将受了训斥,不敢再说。
苗训带领五千精兵来到涡口,查看附近地形,眼见入淮河处地势崎岖,遍地荆棘,于是在此设下埋伏,并派遣王审琦通报设伏事宜。王审琦当下带领四名马军,骑上快马,往涂山方向驰去。
次日王审琦遇上赵匡胤一行,道:“都虞候,苗先生已经在涡口设好了埋伏,就等敌军钻进来了。”
赵匡胤笑道:“好极了。”
眺望后方,但见尘土弥漫,刀枪耀眼,南唐军渐渐逼近,心想:“涡口一战,就是我扬名立万之时。”
朗声一笑,道:“再等等南唐军,万一丢了就可惜了。”
等到南唐军追近,赵匡胤笑道:“何延锡,倘若你累了,可以歇息片刻,不必着急。”
何延锡其实并非无能之辈,追了一天一夜,隐隐约约察觉有些不妙。这两百名马军虽然不值一提,可是苍蝇再小也是一块肉。倘若就这么毫无损的从容逃走,岂不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他见赵匡胤奚落之情,形于辞色,心中怒火燔然,差不多丧失了理智,就算明知道是计,还是会继续追杀下去,骂道:“你这胆小如鼠之辈,有本事就别逃。”
赵匡胤笑道:“不逃等着被你砍死吗?”
何延锡牙齿挫得格格作响,道:“就算你逃到天边,我也要把你剁成肉泥。”
赵匡胤哈哈一笑,带领马军驰去。
赵匡胤带领马军一口气奔到岸边,前面就是烟波浩渺的淮河,除了涉水渡河,再无脱身之法。何延锡见他已经无路可逃,正中下怀。要说大周的马军就是厉害,他们不急不缓,恍若闲庭信步。南唐军没命一般的追赶,犹是力不从心。要不是淮河挡住去路,周军只怕早就逃的无踪无影了。何延锡昂大笑,道:“无胆鼠辈,你怎么不逃了,有本事就跳下淮河啊。”
赵匡胤终于将他引到岸边,心中暗喜,道:“我跑累了,歇会再说。”
其时已是三月时节,此处虽然荒芜,但是荆棘之中繁绿丛丛,原该鼠兔出没争食,燕雀盘旋和鸣,但是连一只鸟雀的影子都没有,静的出奇。
何延锡穷追不舍,早已肝火旺盛,当下拔出配剑,大声道:“宰了这些周军,不许放过一个活口。”
南唐军不知疲惫的从涂山追到这里,为的就是围歼这股敌军,当下分成两翼,叫骂着合拢包围。赵匡胤倏然举起右手,王审琦当下拿起号角,鼓气吹响。呜呜声中,四野杀声响起,惊得附近兔奔鼠窜,鸦鸣雀飞。那名曾经进言的南唐裨将神色大变,急道:“都监,咱们中计了。”
其实不必他提醒,何延锡也知道中了埋伏,正自仓皇失措之际,赵匡胤拉满弓弦,喝道:“何延锡,看箭。”
话犹未了,羽箭似闪电一般激射而出,正中何延锡胸口。何延锡闷哼一声,栽落于地。赵匡胤怕他没有死透,驰马而上,持剑刺穿他的心窝。接着高擎宝剑,大声道:“杀。”
其实他还没有下令之前,王彦升就已经持剑劈砍起来。
赵匡胤坐于马上,扫视战场,但见周军四面八方,连接成一个偌大的圆圈,运用合围之术,围歼南唐军。知道是苗训面授机宜,交代的交战之法。周军以逸待劳,先声夺人,气势上就先占了上风。而何延锡中箭身亡,南唐军顿时军心大乱,尚未交战就有不少人扔下刀枪投降。恶战过后,赵匡胤命人清理战场,南唐军伤亡接近万人,数百人投降,另有少数逃脱,不折不扣的大获全胜。赵匡胤目光犀利,战场上的每个角落都洞察微末,除了屈指可数的一些士卒畏手畏脚,似乎没有使出浑身解数之外,其余人等皆勇如猛虎。他把那几名士卒叫到跟前,问道:“交战的时候,你们为甚么不拼命杀敌?”
一名士卒道:“回都虞候,我天生胆小,见不得血,心中害怕,不敢杀人。”
虽然大战结束,但是仍然心有余悸,声音颤,四肢抖。赵匡胤道:“瞧你的块头比我还大,怎么就胆小了?”
那士卒脸庞涨得通红,半天答不出话。赵匡胤大声道:“你们知道这是甚么地方吗?这是战场,可不是做游戏过家家的地方。你不杀敌,就会被敌人杀死。你们想活还是想死?”
那几名士卒异口同声道:“想活。”
赵匡胤点了点头,道:“本虞候并不是在教你们狠毒,而是告诉你们,为了活命,就要奋勇杀敌。你们的父母家人眼巴巴等着你们回去,倘若你们死了,他们该多么伤心难过?”
这句话说到那几名士卒的痛处,都顿时泪流满面,道:“我们记住都虞候的教训了。”
赵匡胤道:“军法无情,本虞候赏罚分明,你们不太卖力,杖脊二十军棍。”
那几名士卒知道他铁面无私,不敢请求宽恕,当即脱下军服,跪在地上受罚。这里没有刑具,只能以长枪代替军棍。
王彦升浑身上下血迹斑斑,长剑上犹在滴血,指着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的南唐军俘虏道:“都虞候,这些人都是累赘,不如都杀了罢。”
他凶狠残暴,杀人越多,越见多血腥,戾气越重。战场上与战场下的赵匡胤判若两人,战场上他同样杀人如麻,绝不心慈手软。射杀了何延锡,出手干脆利落,可见一斑。可是下了战场却不会恃强凌弱,滥杀无辜。追本溯源,乃是天性之中尚存善良之故。他断然道:“他们既然已经投降,就该放他们一条生路。斩杀降军,不啻多造罪孽,此乃不祥。石守信,你带领二百名士卒把他们押到行宫,交给陛下处置。”
石守信答应一声,问道:“都虞候不回寿州吗?”
赵匡胤笑了一声,道:“陛下命我击破驻守涂山的南唐步军和水军,还没有打败水军,我不能回去。”
石守信道:“我把俘虏们押到寿州之后,再与都虞候会合。”
赵匡胤点了点头,石守信当下带领二百名士卒押解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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