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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未可料变化有鲲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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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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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現代建築學一無所知的張靖蘇瞪大了眼睛。

不知何時小同窗站到了張靖蘇的身邊,緩緩地給他介紹:「這座建築叫』水路閣』,大概四十年前建造的,為了把琵琶湖的水引到京都,用來灌溉農田或者用來發電。」

「這個橋?灌溉?發電?」

小同窗看樣子做足了功課:「它可不是橋,它是整個琵琶湖疏水的一部分,還包括有隧道泵房和各種設備。是日本人學習了西洋的建築知識之後,自己設計建造的。」

「啊……」張靖蘇在大學裡念的專業是「文學」,對建築一竅不通,他呆呆地看著這座磚紅色的建築在山林之間,正值楓紅時節,殘留的綠意中零星的紅葉和水路閣彼此呼應。他跟著小同窗走近水路閣,六米高(實際高度有待考證,這裡的「六米」完全是杜撰)的橋墩被設計成拱門型,他倆並肩穿行在高大的拱門之間,這時小同窗用手撫摸紅磚,回過頭語帶譏諷地說到:

「四十年前他們自主設計建造疏水系統,而我們輸掉了甲午戰爭。黃海戰敗時,我的祖父時乃家鄉小有聲望的士人,消息傳來時,他還在學堂授業,聽聞戰敗,祖父竟然當場嘔血,回家後一病不起。據家父所說,祖父一生專心治學,希望報效朝廷、民族復興,可他埋頭故紙堆中,兩耳不聞窗外事,竟不知天下時局已變,他嚮往的清朝朝廷只是一個迴光返照的老舊機器,更看不到曾經和我們一樣在西洋堅船利炮的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的東洋鄰國如何變革維。沒錯,最讓我祖父無法接受的,不是自己國家的衰弱,而是破天荒的、擊敗我們的不是西方各國,居然是一直以來令他十分鄙夷的夷狄日本。可憐我祖父在病榻上寫了一篇又一篇的文章,滿滿都是』悲』、』哀』、』哭』、』憤』,亦是於事無補。幾個月後威海衛一戰,北洋艦隊全軍覆沒,我祖父也隨之一命嗚呼。所以我父親送我來日本學習……直到親眼見到他們四十年前的建設成果,才更加覺得我們落後許多,更加覺得前路迷茫,我經常自問,自己每天學習的知識,是不是能照搬回國,會不會等著我的,又是一場註定失敗的洋務運動……」

張靖蘇聽了他的大段獨白,心中又是心酸又是悲憤,停下腳步陷入思考,並且不由得為自己平時的無憂無慮感到慚愧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追著小同窗的身影望過去,只見紅色橋墩的拱門縱向排列成一串,一個嵌一個,那個纖瘦單薄的身影也嵌在拱門之中,一身白色的衣服,這會被夕陽染得跟楓葉一樣的紅。

小同窗發現了身後的目光,回過頭來,兩頰帶著薄薄一層緋紅,可能對自己剛才人一番激烈言辭感到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勺,別過臉繼續向前走去。

那一刻成了張靖蘇的心中開啟大門的寶貴時刻。

這麼想著,眼前突然真的出現了」小同窗「的身影,張靖蘇心緒如潮,定神再看,那是甘小栗背著魚簍正跟個女傭打扮的小丫頭說話。

「小栗哥哥,你們鋪子對門的濟生堂今天開門了嗎?」小女傭十二三歲的年紀,頭髮在腦後梳成一條長辮子。

甘小栗身後的魚簍滴著水,裡頭裝的乃是附近的魚販子為了感謝高元保平日的照拂送來的幾條早上剛捕的魚,他搖著頭說:「我今天還沒去過鋪子呢。怎麼?又出來幫你們老爺買藥嗎?」

「老爺最近要的燕窩越發的多了,請來瞧病的大夫說,今天準備的燕窩不夠數,太太讓我們分頭去藥鋪找,還不能要本地產的,非得是印尼進口。」

「你們老爺病情加重了?」

「呸,你瞎說。」小女傭指著甘小栗啐到,手一揮說:「不和你說了,我去別家看看。」

「注意安全。」甘小栗囑咐到。

張靖蘇站在遠處偷聽了一會兒,見甘小栗轉身朝這邊走來,連忙躲進街邊的大樹後。他並不想跟對方說上話,一旦開口,難免會被問到甘小栗父親的事。啟事自刊登到現在過去幾乎月余,張靖蘇手頭沒有關於尋人的一丁點線索,更何況他這段時間事務繁忙,也實在沒有功夫去幫這個孩子。

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一下張靖蘇的肩膀,他警覺地回過身,看見是來人是肖海,在肖海背後還有一個黑黑瘦瘦的馬來土著。土著見他正看著自己,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拿在手裡鞠了一躬。

肖海說:「老師,我們走吧。」

張靖蘇想再多看一眼甘小栗——那纖細的背影已經湮滅在人群當中,於是他低聲回答到:「走。」

再說這甘小栗背著一簍子魚,心裏面卻在想剛剛從小女傭那裡聽來的事。

小女傭家裡的老爺是章亭會館的理事,聽說久病纏身,年前又討了一房小老婆給自己沖喜。現在聽小女傭這麼一說,這個喜沖得怎麼樣就不言而喻了。

甘小栗連忙跑回高記給高元保打小報告。

高元保站在鋪子後面的天井裡,吩咐老媽子將甘小栗帶來的魚那到廚房收拾了,然後側耳聽著甘小栗在那兒分析:

「老闆你想,他們年前討那個小老婆討的可倉促了,聽說放下聘禮立刻就把姑娘抬上轎子拖走。這麼趕忙著娶小老婆,還能是什麼原因?那個老頭子就算是急色也不急這一會,是什麼樣的色讓他規矩體面都不要了?順便一說,我看過那個小老婆,扭扭捏捏的,長得很一般,一般得都有點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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