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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猎鸭(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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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岛与志雄

有的鸭子翻起张开的羽翼,像一片巨大的树叶,落水后浮在水上。有的张开双翼,缓慢地回旋,着水时若无其事。

寒冬时分,东京湾内有无数的鸭子。从对岸的姊崎至木更津一带的近海,有数千只成群结队的鸭子,较近的则有新滨御猎场近海,散布了几十只的鸭群,其他还有两三只、四五只的游离鸭群,几乎可说是湾内的点缀。

瞄准这些鸭群,再搭乘马达船绕过去。以前鸭子只认识船橹的声音,听到马达声,大老远就逃跑了,由于近年来马达船在湾内频繁往返,已经可以接近它们了。帆船绝对不行。与其说是帆船,倒不如说是映照在水面的帆影。

如果无法在五时许,最迟六时许,抵达猎场附近,无法体会真正的乐趣。在晨霭封锁的光滑海面,就连马达声响都轻快地置身于梦境之中。没有来自水平线的直射晨光,而是逐渐泛白的天色,雾霭逐渐消散,风平浪静的海面,可见一个黑点,又一个黑点,那是鸭子的形体。也有天鹅,或混在鸭群中,或远离鸭群,也有鸬鹚。海鸥在低空飞行。

能不能接近鸭群,需看驾驶的技巧。行驶到极近的距离,待它们轰然飞起,久候多时的枪手这时“砰”

地发射子弹。

有的鸭子翻起张开的羽翼,像一片巨大的树叶,落水后浮在水上。有的张开双翼,缓慢地回旋,着水时若无其事。有的鸭子则敛起翅膀,缩着脖子,因自身的重量落下,钻进水中。第一种是当场死亡。第二种则是受到惊吓。第三种则是狡猾的与你捉迷藏。

于是,伤口、疼痛、流血,都到哪去了呢?“砰”

一起响起的枪声,是纸枪的声音。在空中伸展的灰色羽翼,是自由自在的姿态。翩然落水,飘浮于水面、受到惊吓而浮在水面、缩成一团潜进水底,全都是临机应变的游戏。它们全身都是柔滑的羽毛,在水中与在空中无异,一样轻快自在。伤口、疼痛、流血,都到哪去了呢?

在陆上用猎枪时,屡屡看见让人心痛的光景。被击落的鸟儿胸口淌着鲜血,把底下的草叶都染红了。翅膀或脚受了伤,用尽浑身的力量,想以脚或翅膀飞翔,寻求遮蔽物,寻找树丛,把头钻进去,因恐惧、痛苦及流血而喘息。

从主观的见地,以主观思考时,在有坚固依靠的大地上受苦,以及在无依无靠的流动水面受苦,何者较为痛苦呢?我们受重伤的时候,会选择瑟缩着身子,在一个可以安放手脚的地方呢?还是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平面上呢?进行外科手术时,会把身体绑紧,虽是消极的一面,即使接受手术的人没有意识,仍然是一个忍受痛苦的权宜之计。

然而,在我的想象中,我认为身子被紧紧束缚在手术台上,是最痛苦的死法。其次是室内,再其次是宽广的原野。其次是水面,又其次是空中。在一个无依无靠的地方,也许痛苦就不再是痛苦了。

这主观与客观的交错,也是艺术的迷人之处。

事实上,也许我用过度艺术性的角度来看东京湾猎鸭这件事,我很少感到猎鸭的残酷,倘若有人因此责备我的想法,也许是不讲理论,不识在湾内猎鸭滋味的人吧,言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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