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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玄奇故事(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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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势用一只手打自己的头,笑了。“哈哈哈”

两人轻声笑着,由于双方扮演的角色都没什么问题,也拉下有趣的终幕。

海面没有游船,放眼望去,连一艘船都没有。阿吉努力往前划。时间已经太晚了,棘手的浪潮扑来了。他往江户的方向划去。慢慢往前划,这才看见陆地已经转暗,遥远的江户方向,闪现点点灯光。尽管阿吉年事已高,技巧却十分娴熟,经常用全身的力量划船。防水屋顶早已卸除,船只迅速前行。客人无事可做,正襟危坐,望着海面发呆,连海面的小波浪都越来越模糊了。下过阵雨的天空,刚开始还带少许红光,现已逐渐染上薄墨色。这时,尽管天空与水并未连成一片,明亮的天色溶入大海之中,丝毫不见反射的光影,水岸苍茫、昏暗,仅能分辨水岸的交界,尽管如此,水面依然明亮。客人因为无事可做,接近江户时,他望向江户方向,思量着江户的那盏灯是哪里的灯,接着又一下子望向东方,现在船夫划桨是因为来自上方的潮流,所以划在偏离水路之处,也就是水中阻力比较少的地方,他瞥了水路一眼,虽然不到一片漆黑,天色已暗,化为深沉的鼠灰色,水中突然冒出某个物体。正在思量那是什么,定睛一看,又有什么东西冒出来,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东西又缩回去了。看来像是芦苇之类,不过,那类东西应该会漂浮在水面上,那看来好似细棒的物体,以一种奇妙的节奏,一下子冒出来,一下子缩进去。要不要过去看看呢?他实在想不通那是什么,于是轻声叫唤:

“阿吉,那里有个奇怪的东西。”

阿吉望向客人的目光方向,这时那细长物体正好冒出来。然后又缩回去。客人已经看了好几次,“我怎么看都像一根从海底浮出来的钓竿,到底是什么呢?”

“没错,怎么看都像钓竿。”

“不过钓竿总不会从海里冒出来吧?”

“头家,如果是一般竹竿,会被潮水带走,看起来不太一样,所以我想应该是钓竿。”

阿吉想让客人多几分兴趣,于是划动小船,前往那个怪东西的方向。

“你怎么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你想看就随你吧。”

“因为我也不曾见过啊,说不定能长点知识。”

“哈哈哈,这适合拿来长知识啊,哈哈哈。”

阿吉也顾不了客人,把船划到那里,划到一半,那细长状的物体大幅现形,出现在阿吉的正前方。阿吉用一只手快速接住,海水轻轻打在他脸上。仔细一看,那的确是一把钓竿,不过下面有什么东西拉着,他放松力气,却不曾放手,仔细研究,“头家,这是钓竿,是野生布袋竹,看来像是好货。”

“哦,这样啊。”

说着,他看着那把钓竿的根部。

“啊,这不是访客嘛?”

所谓的访客,指的是溺死者,出门捕鱼时,偶尔会遇上这些客人来访,所以才用这种说法。现在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听到“这不是访客嘛?”

,也只能回答“别理他吧”

。不过阿吉在昏暗的光线中仔细端详,说:

“呃,不过,这把钓竿还不错耶。”

又补了一句:

“整枝都是野布袋哦。”

整枝指的是没有衔接处的单节竿。野布袋竹自然是钓竿专用的上等货,一般钓竿通常使用优质野布袋作为前端的部分,再接上其他竹竿。整枝表示一整根钓竿都是用野布袋竹。整枝不代表比较好,但是一整枝的上等材质,十分罕见,也就是说,这是一把好钓竿。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想要。”

客人不打算理睬。

也许是因为方才害客人弄坏钓竿的关系,阿吉想拿到那把钓竿,他小心注意自己的力道,以免用力扯的时候折断钓竿。这时,载浮载沉的访客也会被他一起拉上来。所谓的载浮载沉,是淹死者的三种状态之一,浮在水面是一种,沉入水底是另一种,介于两者之间即为载浮载沉。受到拉扯的尸体,正好来到坐着的客人的正前方。

“别做傻事了,都叫你回头了。”

说着,毕竟已经来到自己面前,所以他看了钓竿一眼,也知道它有多好。节与节按照顺序,以好看的比例往前伸展,正是好钓竿的条件之一。仔细观察眼前的钓竿,只消一眼就能得知这是一把上好的钓竿,因此这名武士也忍不住握住钓竿。阿吉看到客人把手伸向钓竿,松了一口气,因为自己怎么也拉不上来。

“我要放手啰。”

他把手松开。握住竿尾上方一尺处,钓竿凛然地在水面露出全貌,宛如拂去刀鞘的名刀,展现美丽的姿态。

没摸到的时候,倒还没什么想法,拿在手上一瞧,对钓竿的欲念油然而生。他扯了水中的人两三次,希望他放开钓竿,不过他紧握着,不肯放手。天色越来越暗,虽然看不分明,只见访客身材肥胖,眉毛细长好看,耳朵特别大,头发已经秃了不少,是名年近六十的男子。他穿着蓝青色素面木棉外衣,衬着麻质的窄板有领汗衫,腰带看不清楚,不过身体转动之际,可以清楚看见穿着白色袜套。仔细一看,像个随身佩剑,腰系印笼[100]的人,尽管他佩戴的是木刀。

客人忍不住小声说:“怎么办?”

这时,一缕晚风吹来,他感到身上有股寒意。丢掉可惜,要拿的话,水中的主人又赌上性命,执着地握住不放。见了他犹豫的模样,阿吉说:

“头家,访客总不可能带它去三途川[101]钓鱼,您就收下吧。”

于是他又试着扯了几下,他还是抓得很紧,不肯放手。死了也不肯放手,表示他握得很紧,无法分开。他的小指紧握住竿尾,正好握在布袋竹的节上,所以才分不开。在可奈何的情况下,虽然不至于采用涩川流[102]的做法,他用大拇指施力,用力弯了一下。手指松开了,这时,前主人被潮流带走,钓竿则留在他手上。虽然没经历一番大战,他还是把手掌仔细清洗干净,拿出三四张怀纸[103]擦拭,擦完直接扔进海里,白色的纸团宛如幽魂,在黄昏的夜色中,飘然而去,旋即不见踪影。阿吉急着折返。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喂,到底怎么回事。他一定是陆钓[104]的人吧。”

“对,没错。是没见过的面孔呢。虽然他是陆钓,不过没在本所、深川、真锅河岸和万年一带见过他,应该是在上游的向岛,或是更上游的陆钓客吧。”

“原来如此,你真机灵,真会说话,而且……”

“喂,那个没什么啦,他一定是脑中风。陆钓的时候,蹲在奇怪的地方钓鱼,拉到大鱼的时候,正好中风,才会跌进海里,就成了这样。所以大家总是说容易中风的人不能去平地以外的地方陆钓啊。”

“这样啊。”

就这样,那一天他们直接回家。

来到平常上下船的河岸,客人只拿了钓竿就要回家,阿吉说:

“头家,明天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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