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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未可料 变化有鲲鹏表现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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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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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於影響你們會館主席的改選結果吧?」林育政又問。

簡旌搖頭道:「那倒不至於。」又不是逗小孩子,誰給糖就對誰笑。

英國佬就是要他們相互制衡,從不真正與任何一方交好。

「到底你們章亭會館這麼多中國人,現在還是得英國人說了算。哎,珍惜吧,往後可就不一定了。」

簡旌望著林育政的臉,一言不發,左腳輕輕地往內抽動了一下,仿佛剛剛險些碰到一條毒蛇的信子。

甘小栗那頭,他見簡行嚴被憲警抓了起來,心裡有些打抱不平,聽天財添油加醋的說了很多「拘留室秘聞」之後,更是擔心簡行嚴的安危。

一邊的老六安慰他:「沒事的,動誰也不會動簡少爺,小栗子你放一百個心。」

「既然是簡少爺這等人物,為什麼會被抓進去?」甘小栗反問。

「他雖然是個人物,回檳榔嶼也不多時,未見得人人都認識他,何況這群憲警只管抓人,哪裡會區分我們中國人誰是誰呢?」

三人一面說一面找了家坍敗的飯館,準備吃飯。店裡有幾張桌子板凳,積滿了如同來自前世的灰塵油膩,一個四十幾歲的馬來婦女在店裡縫衣服,見來了客人騰出地方讓人坐下。

「幾位客官,吃點什麼?」馬來婦女用蹩腳的中文招呼到。

甘小栗瞟了她一眼,看她頭巾下露出一張黑黃黑黃的圓臉,厚嘴唇肉鼻頭,目光渾濁。一時他心中動容,也不知這位婦女為何滿面愁容,為何這飯館靠她一人支撐。他虛構了很多悲慘故事,借著這些故事又想到了自己。

如果找不到阿爸,是不是自己索性就在這南洋海島上謀個出路,終其一生。可老家鄞縣始終還有一份縹緲的兄妹情不能割捨。有時候看見富人家裡走出來的年幼女傭,甘小栗忍不住會想小桃是否被賣去了這樣的人家?運氣好的話,女主人是否會像對待小妹妹一樣對待她?若是看到炮寨花艇出來的瘦瘦小小的琵琶仔,甘小栗則扭過臉去,不去看也不去想。

「喂,你吃啥?」天財打斷甘小栗的思緒。

門外進來一個熟悉的人,像只靈巧的陀螺轉到他們這桌。

「來,添雙筷子。」老賠喊。

「你終於從茅坑爬出來了!」老六說。

甘小栗趕忙收拾情緒,衝著老賠說:「老傢伙,瞧你一身灰泥,是剛從茅坑裡爬起來又鑽進狗洞裡了嗎?」

老賠拿筷子暴擊甘小栗的腦門,解釋到:「幫對門的姑娘修房子,她家屋頂今早漏了。」

天財立刻起鬨:「老鬼!你可一把年紀了,跟那小蔡姑娘可隔著輩分哪,別動什麼歪心思!」

「什麼歪心思!」老賠手裡的筷子又揮擊向天財,「我這是助人為樂。」

他臉上的表情嚴肅的好像一位父親。

第34章間奏曲(一)

因為工作在身而錯過了檳榔嶼華人民俗活動,《檳榔晨報》的主編張靖蘇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手中的紅藍鉛筆時不時在稿子上劃兩下,面前這篇標題為《迎神賽會發生騷亂,簡府公子被憲警帶走》的報導寫的生動詳實,令人讀來身臨其境。張靖蘇讀了兩遍,忍不住嘴角笑容連連,然後,他把這篇報導毫不留情地斃掉。

他說稿子寫的過於主觀,而且太過浮誇。

到了下午,終於結束掉這一天的工作,張靖蘇獨自在街頭走了走。報社所在的潮州街離著姓周橋並不遠,畢竟整個喬治市也面積不大,由島東北部的港口向內延伸發展,止於島中部山地的熱帶叢林。張靖蘇沿著靠海的街道信步走去,今天初八,年還沒過完,不少房屋門前還掛著迎春裝飾。不知不覺到了黃昏時分,太陽早早落到山的那一頭,餘暉給雲層勾了金邊,給天空染上一種熱烈的紅色。

在這邊紅色的包圍下,張靖蘇的耳畔仿佛響起曾經無比熟悉的一聲「靖蘇」,遁聲望去,那兒只有屋舍和炊煙。

那年張靖蘇還在日本京都留學,和國內的軍閥混戰相比,他在異鄉的日子過得倒有幾分安穩。秋天的一個傍晚,他和三五個同樣來自中國的留學生去當地著名的南禪寺遊玩,一行人都是十幾二十的小年輕,當中還有一二個家境格外優渥的,更是意氣風發、眼裡容不得哀愁。唯獨幾人里最年輕的那一個,一直冷冷冰冰,神色凝重。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張靖蘇和這最年輕的同窗紛紛落單,張靖蘇以為這位小同窗是為人害羞低調,平時與之鮮少說話的他想上前說點什麼緩解尷尬氣氛。

「來日本多久了?」

對方不語,將眼睛垂下,稀稀落落的眼睫毛長且卷翹,讓人誤以為上面好像掛著淚珠,可他模樣一點也不柔弱,高挺的鼻樑下面,一張倔強的嘴狠狠地抿著。

「想家嗎?」張靖蘇又問。

對方還是不說話,遠遠地落在眾友人之後,突然拐進了一個岔路。

「餵——去哪兒?寺院可不在那邊!」走在前面的人回頭嚷著。

張靖蘇想也沒想就跟著走進了岔路,繞進一個林子,走了幾步登上兩級台階來到一個大平台,「嘩嘩」的流水聲傳來,向遠處望去,一座紅磚搭建的橋架在林子裡。等仔細看,又覺得那並不是一座橋,密密匝匝的橋墩立在旱地之上,頂端托著的橋面其實是一條巨大的水渠,流水聲即是從上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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